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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土地兼并（第1页）

常歌来到谨身殿前当值。所谓当值就是站岗。都尉府诸千户无专差，都要轮流到洪武帝身边当值，统领大汉将军执掌宫廷卫戍。所有千户都很喜欢到谨身殿当值。最起码在洪武帝面前混个脸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夕阳西下，洪武帝跟李善长、刘伯温等大臣议完政，众大臣鱼贯走出谨身殿。

李善长走到常歌身边时，微微向他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常歌微笑回应。

不多时，云奇来到常歌面前：“常千户，进殿去吧。圣上要见你。”

常歌进得谨身殿，向着洪武帝行了叩拜大礼。

洪武帝抬了抬手：“免礼平身吧。常歌，伤都好利索了么？”

常歌起身拱手道：“谢圣上挂念，微臣的伤已经痊愈。”

洪武帝道：“那就好，新朝初立，政事千头万绪。都尉府的差事也是一件接一件。那边缺不得你这个干才。”

常歌道：“是，圣上。微臣定将竭尽全力，报答军恩。”

洪武帝忽然想到了什么：“扬州的那件差事毛骧没交给你去办么？”

常歌一愣：“扬州的差事？”

洪武帝道：“去找毛骧吧。就说扬州的差事朕指派给了你。”

说完洪武帝吩咐云奇：“摆驾坤宁宫，今晚到皇后那儿用膳。”

常歌回到了都尉府。毛骧还没下差离开值房。

常歌道：“指挥使，圣上刚才下了口谕，说是将扬州的差事交给我办。不知是什么差事？”

毛骧闻言蹙了蹙眉头：“圣上对你真是信任有加啊。遇到重要的事第一个想到你。本来这差事我是想让李千面、柳寒月、蒋瓛、刘灿、杨煞虎五人去办的。既然圣上有口谕，此事就交给你一人负责吧。”

一件差事，都尉府九大千户竟然要出动五个。可见这差事有多么重要多么棘手。

毛骧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常歌和盘托出。

扬州在江南诸侯争雄时期，一直是各方争夺的焦点，是兵家必争之地。古人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说法。扬州这个烟柳繁华之地，在短短十年间却经历了六次大战，已是满目疮痍。吴军攻克扬州时，偌大的扬州只剩下了区区十八户人家。

洪武帝平定江南之后，鼓励各地外逃难民回乡开荒耕种。并定下了减免赋税、官府拨给耕牛种子等等一系列有利于恢复生产的大政。这本是好事，但从中书省、各省布政使司、各府县一级一级执行下去却变了味。

有钱的豪绅变着法子从返乡饥民手中低价购买土地。说购买是好听的，其实就是兼并。饥民卖了土地，由成了无地农。豪绅财主们雇佣他们耕种本就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无地农又成了雇农。一反一正，豪绅们赚的盆满钵满。老百姓照样受穷挨饿。

土地兼并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从古至今，只要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必定会被人视作肥肉。新朝初立，应天府的新贵官员们看到了土地兼并这桩好生意，各个蠢蠢欲动。

这些新贵官员纷纷派遣自己的家人去各地，打着救济饥民的幌子大肆兼并土地。当地的豪绅哪里是新贵官员们的对手？财力永远打不过权力。新贵官员们摇身一变，都成了各地的大地主。

朝中官员都认定，扬州重建后一定会恢复往日的繁荣。扬州的土地成了肥肉中的肥肉。短短不到半年时间，扬州的农田，竟有七成多成了应天府里各位大员们的私田。这其中兼并扬州土地最多的就是李善长。

扬州城最近出了一位李员外，他名下有良田一万顷，一万顷便是五十万亩。这位李员外名叫李高，是中书省都事李彬的仆人。李彬又是李善长的外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李高只是个挂名员外。真正的地主其实是左丞相李善长。

除了李员外，扬州城里还有徐员外、常员外、周员外、汤员外很巧合，他们的姓跟洪武帝的几位义弟相同。

以上几位是扬州城最大的地主。另外还有无数小地主，跟中书省、六部的大小官员有着或深或浅的关系。

洪武帝是放牛娃出身，一向仇视豪强，体恤百姓。大明立国不过一个多月，应天府的官员们就将手伸向了老百姓，这还得了？他这次吩咐都尉府，一定要下狠手整治几个领头的杀鸡儆猴。

毛骧讲述完这一切后，常歌陷入沉思。这趟是实打实得罪人的差事。民间有句俗话，断人财路入杀人父母。且牵扯到了朝廷的一干重臣，很可能打不着狐狸还要惹一身骚。

常歌拱手道：“毛指挥使，以属下的能力似乎处理不好这么紧要的差事。”

毛骧摇头：“圣上已经下了口谕，你还能抗旨不成？再有，你效忠圣上这一年以来，多棘手的差事都是手到擒来，就不要过谦了。”

其实毛骧也不想让常歌负责此事！参与扬州土地兼并的朝廷大员们，几乎都是淮西旧将。毛骧以前是杨宪的心腹，杨宪又是浙东党骨干之一。从这点上来说，毛骧亦算浙东党人。他打算借着扬州的事，狠狠整治淮西党一番。可现在差事到了常歌手里，事情的结果就不好控制了。

毛骧又叮嘱常歌：“圣上前日召见即将到各地赴任的州县地方官，训导诸官道——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譬如初飞之鸟不可拔其羽翼，新植之木不可摇其根，要安养生息之。听听，圣上是多么体恤百姓啊！可朝中有些人发财发过了头。把百姓的羽毛拔了个精光。常歌，你要好好体察圣意，好好整治几个领头的，刹住土地兼并之风。”

常歌唯唯诺诺：“是，毛指挥使，属下一定尽力办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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