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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日之梦 下（第2页）

她不顾一切地开始在额头上画符，前几天从母亲那里得知已经有了安全的通信契约后，几乎从不任性的她一反常态缠着母亲给自己弄了一个，契约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青梅竹马。

“喂，喂皓月你在吗？”万幸的是对面接通了，晓焰开始听到一些细细碎碎的杂音。

“嗯……怎么了吗？”皓月的声音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嗡嗡的像是蒙在被子里。

“你怎么一觉睡到下午了啊你那里这么安稳啊，我都快要死了，今天碰到一疯子想把我抓走玩……还有我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就算你没有安全感也不要蒙着头睡啊，脑子一直缺氧会变成傻子的！”晓焰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她开始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地叙述。

“他们想抓走你？还有你在哪？已经在那个政府楼的什么地方了吗？“对面的声音一下子阴寒如铁，不过依然嗡嗡的蒙在被子里。

”我、我还没事啦，幸好我跑得快，有惊无险。“听到皓月凶狠的语气，晓焰反而冷静点了，她擦擦眼泪：”还有是’忠义宫‘啦，好歹是这里长大的你能不能记住些标志性建筑啊？“

”我们……不是在这里长大的，你忘了吗？不过，没事就好，你……那边似乎发生动乱了，不要紧吗？“

”没，没事啊，那是旁边啦，旁边。再说这里防备很严的，我们很安全，宴会都照常举行没受影响的，你可别瞎操心啊。“晓焰不自觉地开始满口飙谎话。

”是吗……“皓月似乎沉默了一会，忽然提高声音，”那就先这样吧，我忽然有点事要办，明天照常吗？“

”啊？“晓焰有点摸不着头脑。”明天逛街的话……当然照常了，只不过我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就去小逛一圈的，这下……“

”明白了。“皓月那边却忽然噼擦一声切断了。

“真是的……”一阵难耐的失落。晓焰小心翼翼地从厕所探出头来，看见大厅里已经没有了皇甫京城的身影，只有恐慌而暴躁的贵族们堆在一起。她想了想又缩了回去。

虽然知道如果那位平静地蔑视秩序的疯子又回来，女厕所根本不是什么躲进去他就不敢追过来的安全场所，但晓焰还是觉得这里安全一些，至少可以躲开那些萨库拉的贵族们。

忍耐着肚子的咕噜抗议，晓焰在这里藏了将近三个小时，后来骚乱果然渐渐平定下去。虽然许多工人员面色凝重显示出这次动乱造成的后果和威胁不可小视，但这些显然已经比不过送这些尊贵的客人回家重要，于是一辆辆专用车开来，晓焰瞄准一个世纪跑出来登上了一辆还没人的车，麻利地对司机亮出她的身份徽章。

”平川新区，平安小区。没有人拼车。“

于是机车启动，昂贵的晶石能源在装具机械中流动显出规整的光带。车子载起孤零零的她开向她空荡荡的住所。

…

挂钟显示夜里十二点整，距离晓焰到家大概又过去了三个小时。

”结果还是没做完啊……“一盏黄灯下，纤瘦的女孩绝望地伏在桌上推开如山的文件。

”那我明天上午的逛街计划不是也泡汤了吗？！“她忽然弹起来圆睁着一双熊猫眼。”神啊，原谅我吧，我为了那个可是提前一周就开始挤时间啊。“

”明天下午要去妈妈那里……如果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文件带过去能不能趁着休息时间补完剩下的部分呢。“她按照水龙头上刻好的记号放出标准温度的洗澡水，三下五除二扒光自己，扑进去呼啦两下洗掉自己已经模糊成印象派水彩画的妆容。

然后她穿好睡衣坐在床上。

”感觉真……糟糕啊。“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十分钟，似乎在挣扎着什么一样。最终她跳起来拉上窗帘，然后伸手在床底下隐秘的暗格中摸出一瓶私藏的烈酒。

不知有没有遗传的缘故，晓焰很小就染上了这个成人的瘾症。对燃烧般酒液的渴望，一半来自身体，一半来自心里。这是无论在怎样灰暗颓败绝望逼仄的境地中都能无条件涌进脏腑的暖流，这个爱好当然被母亲禁止，但就像落水之人拼命抓住什么的动其实已经与理性无关一样，晓焰在无数个寒冷的时刻不可自抑地寻求它的安慰，而她也以自己都闹不清的心情一直偷偷地为寒冷的自己做着储备。

”再一口，就再一口，我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原谅我……“她的脸颊很快被烫的通红，手指颤抖地攥着瓶塞，像做梦一样呓语。

她慢慢沿着床边滑落到地板上。屋中酒气恣睢。

”这样啊……我又一次……这样啊。“她使劲睁开已经对不准焦距的胧眼。天旋地转。侧颊上有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的液体痒痒地爬下。

”皓月……“她忽然意义不明地举起酒瓶，像是为面前不存在之人敬酒一样，向前缓缓地倾倒。

”炎法……火花……“一瞬间有细不可查的红色光粒凝聚起来，在晓焰的手指前迸发成一朵比烛火大不了多少的火苗，她倾倒的酒柱瞬间变成了火柱，进而引燃了地面上漫成一滩的酒液，蓬勃成一片浅蓝夹着橘红的灼目火炬。

虽然燃烧在冰冷的瓷砖地上，但是火苗依然有几次险些舔到了床边的被单和散落的文件，但晓焰似乎不在意这些。她只是呆呆地盯着火光。

自小她就喜欢这样盯着火焰，丝毫不顾灼伤自己的眼睛。无论多少次她都能感到诧异，这团光和热，能这样彻底地照亮阴暗的角落，无论是何等的污秽恶劣，经历火的洗礼后，都会变成清洁如净土的灰烬。

”这样的火，有一天，会把这样的自己，会把这样的自己身边的一切都燃烧殆尽吗？“

火色映在晓焰的橘瞳中，飘摇着冷却，少女慢慢歪倒，沉沉地睡在火焰熄尽后冰凉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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