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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吟游一生不过流浪一世（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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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酒馆里就不再那么热闹了，该闹得也都闹了，该走的人也走了，毕竟宵禁时间已经迫近，马上这个小村子就要再一次陷入死寂中去。奇怪的是，看上去晚上才是大家最清醒的时候，酒精的麻痹过后，回家以后面对着嗷嗷待哺的婴儿和长得并不让人愉快的老婆，这才是大多数酒鬼们真实生活的开始。

小铁匠红一也要回家了，打扫了一天地上的呕吐物可以换来两枚库比，勉强换半颗烂白菜吧。不过今天就算了，市场已经关了。此时天已经黑的不成样子，只能借助路边昏暗的火炬判断自己是否还走在大道上，仿佛稍微偏离一点就会被瘆人的寂静和黑暗所吞没，唯一火炬燃烧发出的独特的啪啪声可以给夜路上的人们莫大的勇气和舒适感。

“请再亮一点……“红一小声嘟囔着，仿佛自己拥有控制火苗的力量，但是他不是魔法师出身，也没有这方面的血统，自然是毫无用的。说罢他自己也尴尬的摇了摇头，表达对自己的不满，他知道自己该长大了。他一直想成为老吟游诗人那样的人，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见识一下强大的巴托亚帝国的铁骑，去尝尝精灵们酿造的琼浆玉液，去像矮人学习制永不损坏的黑金剑，去杀一只真正的龙………但是他也知道，继承父亲的手艺是必须的，不然…….不然……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也许会让他的家族蒙羞，也许这个村子再也不会有铁匠了，不管怎样估计这是很严重的事情吧，只是他还不能理解罢了。

前面就是温暖的家了，红一站在外面就可以感受到火炉的温度，一定是妈妈在做饭。

“你每天挣那几个钱为了什么！明天就要揭不开锅了，难不成要被饿死？你说说你，王公贵族都来找你打剑，你为什么不打！每天给那群傻子打钉耙，能赚他们几个钱，再说了村口那个谁欠你多少钱了！”

“给他们打剑，用来杀更多无辜的人？恶人们人手一把剑，我们还能活到今天？”

“我说你......！哎，我真是瞎了眼。”

红一愣住了，他并没有直接推开门，只是这样的对话他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他也无能为力，母亲从来不让他多问，只是说会找到办法的。

“哦亲爱的，一切还顺利吗！快把那身臭衣服脱了，扔到桌上就行。今天你可有嘴福了，猜猜是什么！”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

红一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回应。

“西红柿番茄汤！”

并没有出乎红一的预料，这已经是他们家食谱上非常美味的一道菜了。说实话他们家可真算是方圆百里最穷的铁匠。即使是这样的生活他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但是最近他却越来越觉得愧疚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开始厌烦了，厌恶这样毫无意义的人生，厌恶这样生活在虚假的无忧无虑中。一旁的父亲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左手里拿着一把花纹雕刻到一半的木制剑柄向他走了过来并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很累吗儿子，那些混蛋酒鬼没找你麻烦吧，你知道的，我不反对你和他们交朋友，但是…….”

“要和他们保持距离，更不要相信那些吹牛的谎话。他们不过是夸夸其谈的伪君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父亲，我有注意。“

“对，没错，我的意思是，嗯……不如明天教你如何打猎吧。”父亲的语气更像是一种妥协。

“不用了父亲，明天我答应了老板要早点去，我有点累先去睡了。”

红一自己也没有想到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和家人说话，从来没有过，这是非常不合常理的回答。家里也第一次变得如此安静。红一拿着碗站起来使劲往嘴里灌了一口汤便急忙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满脸通红，本以为会招来批评，但是却什么也没有，这样的安静反而让他更加厌恶这里的一切了，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红一呆坐在自己的床上，尽力不去想刚才的尴尬，但是他做不到，他已经在自己的世界里无地自容了。他忽然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就像是宫廷里的诗人脑子里突然飘过了一句绝妙的诗词却又一转眼就会消散，他必须马上做点什么！红一选择冲出了家门，用自己这辈子能跑出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向前跑着。

没有人注意到雨是什么时候下起来的，红一现在自然更不会关心这个问题，他连自己的在干什么都不太清楚。渐渐的，泥泞的道路让他变得缓慢起来，冰冷的雨水让他视线开始模糊，那就在这里停下吧。他有些累了，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不时还打着冷颤。

“咳……啊……”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无力的呻吟。红一警觉地抬起了头，发现前面的地上躺着一黑乎乎的人，那别扭的姿势像是刚刚粉碎性骨折过。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天实在是太黑了，直到离那个人只有一两步的时候他才算真正看的清楚了，是那个老吟游诗人，地上那把破琴已经碎掉，旁边的雨水也被染成了鲜红色。看样子他是被强盗打劫了。

“先生，先生！天呐您千万别动，我现在就去找医生来！”

“是你啊……不用了，咳，不…用了，没有那个必要了，那孙子捅的还真够狠，不过我终于可以去找那帮神仙的麻烦了。”老头用最微弱的声音说道。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依旧显得轻松，好像并不在乎自己快死的事实。

“您死了谁来给我们讲故事啊！”

老头闭上了眼睛，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用右手笨拙的擦掉了嘴角渗出来的血。

“就当都是假的吧，傻孩子。将来也会有很多人围着听你讲故事的，我也会很乐意到时候来欣赏的，当然，我也许只是因为想念凡人的烂麦芽酒才会回来。“老头像往常那样咧开嘴笑着但声音就像一个被绞死的人在拼命吸最后一口气。

“可是我只是一个铁……”

“我可不知道你是谁，孩子。“

又一次，空气安静了。

“请一定，不要像我一样。“老人罕见的严肃起来。”我一辈子走遍了所有世界，并以此为荣，但我还是有一个遗憾，我自由人生最大的缺憾……那时的我本该留在那个精灵姑娘身边的，踏踏实实的，该死，但是我这个老混蛋就是不能停下来。结果呢，到头来就是我变成了一只过街老鼠，吟游一生最终不过流浪一世，那些故事，对于我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回忆罢了。好吧我承认，有些确实是编出来的。“老人闭上眼仿佛陷入了沉思，也有可能只是快要不省人事了。

“先生！”红一惊慌地喊着。

“啊，该死，老了，你看我差点睡着哈哈。我当然不只是指女人，但是，就是……你知道的，去找到自己热爱的人生，机会来的时候一定要狠狠抓住，那些抠门的神抵可不打算给任何人第二次重生的机会。”

“可是……先生，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呀，我，我还没准备好。”

老人又一次闭上了双眼，说：“你看天上的那颗星星，最亮的那一颗，看着它，回答我的问题，你有没有过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觉得自己属于辽阔的大海，壮丽的群山和无垠的星空？”

红一抬起了头，雨水狠狠地砸在他脸上，让他连眼睛都很难睁开，但是他还是看到了，那颗最亮的星，在漆黑的夜空中格外显眼。

“嗯……是的先生，我想是的，我热爱大海，群山和太空。”

“先生，先生？先……”

这一次空气中只有雨水敲打大地的声音了。从某种意义上讲，雨水们这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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