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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队伍刚从黑水城出发,就遇到袭击,敌人全身而退且踪迹全无,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干的。柳如意一纸飞书送到新城王宫内,郑王大怒,指了柳太尉去彻查此事。
同一天晚上,柳如意的另一道密信被送进了郑王府。郑括书房的灯亮了一晚上,第二天天没亮,苗总管就从王府后门出去了。
郑括一夜没合眼,安排妥当后,他简单梳洗了一番,放在桌上的早膳看都没看一眼,就往门外走。
守在门外的侍从立刻默默跟上。这几日王爷早上一起来,用完早膳第一件事就是去李王妃那里,一坐就是一个上午。
也不知这王妃究竟得了什么病,自从小王爷离府之后,就卧床再也起不了了。过了几日竟连坐都坐不起来,整个人终日昏睡,水米不进,每天就靠嬷嬷们用蜂蜜伴着米糊喂进去一点点。
府里的下人们这几天都时刻准备着,照这个状态,李王妃什么时候说没了就没了,虽然没人敢议论,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人都这样了,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郑括一路没停,直到进了李王妃的别院。晚上轮值的嬷嬷刚好从屋里出来,见到王爷跪下行礼。
“王妃如何了?”
嬷嬷摇摇头。
“还是那样,喂了一碗,呕了半碗。夜里大夫也来过了,给把了脉,说王妃她……境况不佳,心脉是越发的虚弱了。怕是……”
嬷嬷不敢再往下说,悄悄抬眼看了看郑括。郑括一手捏着眉心,王妃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能活到现在也是各种名贵药材吊着。但这样的情况维持不了多久,该来的总归要来。
郑括从没感觉像现在这样无助。他挥了挥手,示意嬷嬷先下去,自己起身向里屋走去。
里屋很暗,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呛得人鼻子发痒。因怕王妃着了凉,下人们只有在中午太阳当空的时候,才敢开一会窗透透气,其余时间都是窗门紧闭,药味散不出去,越积越浓。
屋内有个小丫鬟,许是陪了一夜,累了,这会正依靠在墙边打盹,连王爷进来了都没发觉。
郑括也不打算叫醒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满头白发,皮肤蜡黄,生命在她体内仿佛正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流失。要是郑骁站在这里,肯定认不出这是李王妃,当真是一日老一岁啊。
郑括将李王妃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放进被子,又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他想起郑骁刚刚出身的那年,吴三西特意从星云观赶来,说是要为新生儿卜一卦。
这在当年几乎轰动了整个郑国,吴三西从来不给人卜卦,就连皇子们都没有这等殊荣。郑括当时也是震惊无比,就算自己曾救过吴三西一命,但也不至于此。郑王爷觉得事有蹊跷,便留了一个心眼,在吴三西卜卦的时候屏退了所有人,只留王妃和他在场,当年吴三西说的话如今还字字印在他心里。
“此儿携天命而来,将来必可定天下,安四海。”
郑括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王妃,忍不住长叹一声。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骁儿他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平平安安地活一辈子。你也知道吴三西他拥有神力,可窥破天机。当年他来府上为骁儿卜卦,并不是来报恩的,而是来完成他的使命的。骁儿生来肩负重任,这段时日虽然行事乖张,但已经慢慢展露出极大的才华了。骁儿有此等能力,我们做父母的就要帮他斩除道路上的荆棘,你说对吗?月娘,如果有来世,你我再做夫妻,我定偿还你。但这一世,你莫要怪我。”
郑括又坐在那里不说话了,昏暗的屋子里静得可怕。墙角的小丫鬟不知梦到了什么,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见屋中坐着一个人,吓得大叫一声,从地上一下子跳起来。
郑括不满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如此冒冒失失的,也能来伺候王妃?”
小丫鬟认出了是王爷,吓得赶紧跪倒在地,支支吾吾了半天,吐不出一个字。王爷摇摇头,就要往门外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指着桌边的一碗药汤。
“药都快凉了,赶紧服侍王妃喝下。”
“是……是……”
王爷出了院门,并没有回书房,而是一路来到大花园内,走进位于假山上的凉亭,往石凳上一坐。此时已经快要入冬,园子里的花都谢了,树叶也掉得差不多了,每次秋风吹进来,人就冷得直起鸡皮疙瘩。几个侍从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上前小声问道。
“王爷,这里凉,给您端个炭盆过来吧。”
郑括摇了摇手。
“烫壶酒吧,我想喝几杯。”
几个侍从再次面面相觑,王爷今日反常,但他的命令不敢不听,立刻就有一人退下拿酒去。郑括便坐在这凉亭中,望着远方出神。太阳正在努力地朝天空的正中央爬,跑去拿酒的侍从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壶酒,酒壶外还包着一层厚厚的棉布。侍从一路小步走进凉亭,将酒壶往郑括面前一放,馥郁的酒香立刻飘散开来,盈满整个小亭。
郑括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到鼻尖闻了闻,正准备一口饮尽,忽听得园子外一阵骚乱,有人哭喊着冲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王妃她不行了!王妃不行了!”
冲进来的正是之前在王妃屋子里伺候的那个小丫鬟,此时却是慌慌张张,原本她是来寻管事的嬷嬷的,不想撞上王爷在这里喝酒。小丫鬟吓傻了,整个人往地上一摊。
郑括端着酒杯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亭子里的众侍从听得这话,皆是当场惊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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