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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终于于一片晨光熹微之中,流盏与景明到了泣川。
其实景明并未来过泣川,传言之中泣川寸草不生,日日夜夜阳光透不进来,鬼哭狼嚎,今日,终于亲眼看到,景明却觉得眼前之景只是应了传言的一半。
泣川确实非常萧条,峡谷之中依旧可以看到当年累累白骨,可是若说毫无生机,寸草不生,把泣川形容成人间炼狱,这就有些空穴来风了。
眼前哪怕是嶙峋悬崖中,依旧有植透过岩石峭壁生长出来,一片灰色冰冷之中依旧有生机勃勃的绿意,山间有风吹过,带来一片凉爽,峡谷有鸟飞过,传来一阵鸟鸣,于空荡山谷之中更显清脆,远方旭日喷薄而出,一片光芒万丈。
泣川出了地势更险峻,更萧条,地上有白骨,与其它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区别,并不像传闻所言一片死气,反而更显清幽。
侧头看了看流盏,流盏一片肃然,或许是在怀念什么,也是将过往的事再在脑子中放一遍吧,怎么说都来了泣川,那么就没有理由再去逃避,过往再怎样不堪,都要直视。
流盏静默良久,忽然之间脸上浮现一个小小的笑容,她朝着泣川鞠了一躬,遂又直起身来,一身的潇潇洒洒。
景明作为神帝,能够感知天地,他在这一刻觉得,泣川因为流盏的到来而变得更加的喜悦,若泣川是人,这时它把没个毛孔都张开了,去欢迎流盏的到来。
景明:“你与它……并没有那么剑拔弩张啊~”景明口中之“它”自然是指忘川。
流盏长叹一口气:“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了想,她又道:“是我这些年自己给自己加了太多的心理戏了。”
景明有些疑惑:“按你所言……这里应该有许多怨鬼不得超生才是。”的确,按流盏所言,泣川之战最后应该是遍地怨鬼与魔物,而最后流盏……流盏是孤身一人。
景明忽然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那一战之中,流盏失了师傅,并肩而战的将士们转而成了怨恨她的怨鬼,本以为是友人的煌夜却也入了魔,在背后捅了流盏一刀,还有满峡谷啥也杀不起的魔物,流盏当时是怎样的心境?如此绝境之中,她又是怎样走出去的呢?
景明忽然有些看不懂,这个一直乐天知命的女子背后,曾经到底背负着怎样的绝望,又是怎样绝地逢生,现在笑得一脸明媚的站到自己面前,景明活了千万年,第一次迷惑了,也是第一次如此想知道一件事的答案。
“走吧”流盏率先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的朝泣川之中走去,现如今泣川之中没有怨恨之魂魄,而那些白骨是必然的存在,并没有什么阴森的寓意,人世之间走一遭,总是要有些东西能够留得长久,证明来过,白骨更是无法抹去。
“那些怨鬼当年就被超度了。”流盏忽然如此说道,她侧过头来朝景明笑了一下,如此境况之下,流盏竟然笑得有几分的调皮,几分的洒脱:“你亲了我一下,我理应告诉你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好让你对我负责。”
闻言,景明心头一喜,就像,墨蓝夜空之中,忽然绽放万千的烟花,心花怒放不过如此,他此生第一次尝到这滋味,竟然有些不舍的在心头细细咀嚼,随之,嘴角勾起一抹笑,是真的笑了,清冷公子,悠然一笑,霎时春风拂面。
流盏:“你看,你就该多笑笑,果然如我想的一样,你笑起来很是好看呢?”
“你经常想我笑得样子?”
“嗯!”流盏半点都没有遮掩:“谁让你长得这么俊俏,平日里就算乱想肯定也是可着好看的人想。”
闻言,景明真的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无奈,后又想了想,流盏就算是个颜控又如何,恰巧他的脸是绝对能够拿得出手的。
“你知道吗,我喜欢春天,喜欢美好的东西,喜欢美丽的人或事,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些。”
景明:“……”他有些不解去看流盏。
“我曾和你说过,清元曾经把我捡了回去,种在了地里,我也曾和说过,我是草木,都没有骗你。景明……”流盏径直看向景明:“你曾问过我,我的真身是什么?我的真身其实是一截枯木。”
……
流盏是一截枯木,三千年前横陈在地上,与死寂之中又开出了花,是为枯木逢春,那时上界刚刚建成,清元本是要登天而去,去办一些事情,却不曾想遇到了那枝枯枝,直觉得那枯枝上的两个花骨朵张扬的有些明艳,绝对不应躺在地上或再次腐朽,或开出花朵碾落成泥,相逢便是缘分,清元也深知,这一截枯木逢春,身上载着大道,不应该沉寂于此。
或许也是天意引他来此处吧,于是,清元将枯木捡了回去,种在了土地,那时那截小树苗的枯木还没有种出来小九那样的小姑娘,只是瘦瘦矮矮,乌漆墨黑的把自己戳在了土里,还分外的矫情,冷一点热一点,干一点涝一点都不行。
小院中种上这样一棵小苗,养活定要费上好多心思,可清元每天还是笑呵呵的,一天浇三次水,不厌其烦,就这样过了好多年,时间长到后幼都不在了,终于有一天,清元终于在一截枯木中种出来一个小姑娘。
清元为小姑娘起名为“小九。”
万事万物起于一,极于九,九也是最大的数字,也是至尊至贵的一个数字,给流盏起名为小九,清元只是觉得流盏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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