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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楚楚这一去,沈容再没派寻芳到清兰苑找她,只是吩咐手下时时留意着内院的动静,以免有人对凌楚楚再次下手。
一连几日皆是阴雨绵绵,院里桃树上挂满了翠绿的果儿,时有蝉鸣枝头蹀躞,石榴花三三两两绽开,本是一派宜人景致,清兰苑中气氛却是莫名沉重,无法附和这初夏独有的生机。
距离上次断肠草事件,此时已经是二十日之后,期间凌楚楚一直在清兰苑里安分守己,一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偶尔伍氏带着凌秀妍会来看看她之外,她便再没跟清兰苑之外的世界有半点接触——她知道外头有不止一个人在等着她冒头,以便挑一个绝佳的时机除掉她,她虽不信这些人有这样的本事,也嫌这样的斗法无聊,索性坐等她们上门送人头。
兴许大夫人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但已有些熬凌楚楚不住了,竟主动派人上门将她请到牡丹苑,说是要与她商量献药方的事,虽说凌赫轩给出命令不准凌楚楚踏出清兰苑的门,但带上两名家丁随行是可以的,凌楚楚又将月念悠和小桃也一起叫上,命秋月独自一人在院里留守。
凌楚楚到了牡丹苑之后,却没有立即见到大夫人,甚至连大夫人身边最要紧的丫环也没见到,他们将她引到一间没人的屋子里,要她就这么等着。
这样的等,不就是坐以待毙?不过,大夫人也太小瞧她了,能把她毙了的,绝不会是困在丞相府搞一辈子宅斗的玩意儿。
主仆三个警惕地等着,过了一会儿有人从外头搬了些货物进来堆放在院子中间,一个婆子指挥着丫环往屋里搬东西,不想东西实在太多,几个丫环根本忙不过来,这时大夫人风风火火地从外头进来,一看院子里堆成山的货物还没搬走,便开始发号施令要求院里人赶紧把货物搬到仓库去。七八中文首发www.7*8zw.com7*8zw.com
“一会儿有贵客来,这院子可不能这样,快快快,都搬走,人手不够就把路过的跑腿的都叫来帮忙……”
大夫人嘱咐完,听大丫环说凌楚楚已经到了,这才转身往花厅走来,一进门看见凌楚楚身边还有两个丫环,顿时便眸子一亮,“诶,你们这些木头,还说人手不够,这不是有两个现成的?”
说着她便点了点手指,对月念悠和小桃说道:“你们两个,出去帮着搬会儿东西,一会一人赏银一钱!”
月念悠和小桃闻言看了一眼凌楚楚,主母给派的活计,着实不好拒绝。
大夫人神情一滞,后知后觉般盯住凌楚楚,凌楚楚欠身行礼,招呼一句:“楚楚见过大夫人。”
“不必多礼,下个月是你祖母的寿辰,我这院里忙碌你也看见了,恰好你带着丫环来了,我借两个人手帮个忙,你可舍得?”
“大夫人是丞相府的女主人,府里除了父亲和祖母,哪一个不是任凭差遣?”凌楚楚微微一笑,无比大度地吩咐月念悠和小桃,“你们快去帮忙吧,我与大夫人正好有要事商量。”
月念悠和小桃闻言都觉得不可思议,大夫人这明显是要让她孤立无援,她就这么轻易答应了?
“愣着做什么,你们难道是怕我发疯伤着大夫人不成?”
凌楚楚此话一出,在场之人不由自主的沉默一霎,随后她自己淡淡抿唇一笑,“好了,你们都去帮忙吧,我近来虽未服药,不也没什么反常吗,大夫也说了,只要没人刺激我便不会发病,在大夫人这里还怕有人刺激我不成?”
大夫人看凌楚楚那般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倒是一点不像往常,她也不去牵扯别的,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两个丫环,吩咐身边的嬷嬷:“你带她们两个去帮忙吧,我跟四丫头有事商量。”
嬷嬷带着小桃和月念悠离开,大夫人在上头坐下,而后抬眸打量着凌楚楚,对她道:“今日要你过来,是要与你说说献那方子的事。”
“方才丫环去清兰苑时已经跟楚楚说了,楚楚愚昧,不知大夫人对于此事还有何吩咐?”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方子毕竟是你姨娘传给你的,我若是就这么白白到皇上面前领了好处,于你而言着实不公,不如这样,到时你与我一道去见皇上吧。”
“大夫人有这番心思楚楚实在感激,不过楚楚身份低微,如今又毁了容貌,怎么敢到皇上面前献丑?原本当初姨娘要我献这张方子只是要造福百姓以减轻她自身罪孽,跟楚楚并无多大干系,大夫人献方子时只需提一提我姨娘的姓名就成,楚楚在这先替姨娘谢谢大夫人的恩德了!”
眼看凌楚楚在面前跪下拜了三拜,大夫人并未阻止,也没在之后让她起来,只是将阴冷目光笼着她的小身子,不冷不热地说:“你让我献方时提及你姨娘姓名,又不愿面见圣上,是想旁人以为本夫人欺压庶女,拿你姨娘传给你的方子去讨好圣上?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却是心机颇深啊!”
大夫人话音未落,凌楚楚吓得连连磕头,“楚楚嘴笨不会说话,但绝不是这样意思,夫人误会了!楚楚哪敢有这样的居心!”
大夫人看凌楚楚这般慌乱的模样,心中自然是看笑话般,眼里却不曾显露出半分厌恶,只等着她磕得额头发红,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才起身走向她。
“你这孩子也真是,说你什么好,动不动的就下跪磕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欺负你了,快起来吧。”
凌楚楚揩了一把眼泪,才缓缓站起来,勾着头站在离大夫人两步之外的地方,只听大夫人说道:“你不必担心自己的容貌冲撞了皇上,到时就这么蒙面上殿就是,说到底你姨娘盗方子也是为了救你,你这个当事人不出面,凭我拿着一张药方到皇上面前说个天花乱坠又有几个人相信?
知道你怯场,不过身为相府四小姐,虽是庶出也得拿出点相门千金该有的风度气魄来,下个月就是你祖母的寿辰,宫里的珩月长公主会前来祝寿,到时我会请珩月长公主向皇上提及此事,估摸着不久就可进宫面圣,你趁着这之前好好的调理好身子,把该学的宫廷礼仪规矩都好好的学会,就算容貌不雅也别在人前丢了我们相府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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