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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他从小到大都是受夸奖的。现在他就像一个知道兄弟们要夺嫡的太子一样,虽然知道在东宫要谨慎,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就只好折腾折腾东宫。
陈相的指导十分及时,他告诉郑熹:“你今早那样的公文啊,以后先送给施、王二人看,尤其是施。”
郑熹自然要问为何。
陈相便悠悠地告诉他,自己要渐渐淡出,过两、三年就上表休致。郑熹忙问为何。
陈相意味深长地说:“人呐,要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我这把年纪,也该退啦。你们这个年纪呢,也不能冲得太厉害。你从小就受人称赞,人又上进。现在还不到四十岁,你要有多上进呢?”
郑熹苦笑道:“学生如今哪里敢提‘上进’二字?不出差错就不错啦。”
陈相道:“太子就比你明白。”
“是。太子天纵英明……”
陈相摇了摇头,隐晦地指着大殿说:“再上进,就要进那里去啦!”
郑熹蓦地背上生寒,陈相道:“东宫要稳,上什么进呢?东宫不动,你乱动的什么?”
“老师教训的是。”
“太冲动了既消耗自己,也让人担心。相隔三千里还要惦记。”陈相老奸巨滑地说。顺便告诉郑熹,东宫两个惹事的官员,政事堂会出手把人调走。
郑熹道:“多谢老师。”
陈相摇头:“到时候别骂我就好啦!”
第二天,政事堂出了一份措施严厉的文告,指责东宫某宫员犯法,将人给罢职了。太子上表谢罪,郑熹也上表谢罪。郑熹一人写了两份谢罪的奏本,心里却很明白:政事堂与东宫这样最好,一旦政事堂和东宫站在了一起,两处一起玩完。
郑熹重新沉下心来,整天与太子一处无所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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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就心安理得地收了郑熹送的东西,心道:不拿白不拿。
她又把陈相的信拿过来仔细地读了其中关于“东宫”的部分,这一部分拢共只有一句,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
将信件归拢,收好、锁好,祝缨才有闲心去看郑熹送来的东西。
过年的衣服不用自己裁了,又有些布匹之类,祝缨对张仙姑道:“你们也该裁新衣服了,我本来想过两天去州城见刺史大人的时候买些料子回来的,现在有了这个倒省钱了。”
张仙姑听到“刺史”,也不看料子了,也不看摆设了,问:“还要见刺史啊?”
她如今也知道鲁刺史不能将祝缨怎么样,但是女儿还得去见鲁刺史总让她心里不太自在。祝缨道:“一年见两次,算少的啦。他们上进的人,恨不能天天陪着他呢。”
张仙姑道:“谁爱去谁去!”
花姐则说:“郑大人这般客气,咱们要怎么回礼才好呢?”
祝缨也有点愁:“不回是不行的……”她也可以放赖,在京城就放赖的,但是在京城的时候她是拿大理寺的油水补给郑熹的。现在要怎么弄?
刮地皮吗?
福禄县可经不起刮啊!
张仙姑也愁,问祝缨:“你在大理寺的时候怎么弄的呢?现在还这么弄不成么?”
祝缨道:“大理寺在京城,取租的房子,租金都比这县城贵八倍。东西两市,贵二十倍不止。”
“那野鸡呢?”
“那就是只野鸡,味儿也比老母鸡好,”祝缨说,“再说,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反正,整个福禄县你不能说它穷山恶水,但是跟富裕是完全扯不上关系的。以前在大理寺,她就管自己、管大理寺那点儿人吃饱喝足就成了。现在是一县百姓!要让全县都过得好点才行!
这个事儿才真的叫人犯愁,祝缨突然看到张仙姑的眉头也皱起来了,正在咬着拇指。突然一笑:“没事儿,我有办法。您甭管了。过几天去见州城的时候,看能不能寻些好珠子,也就应付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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