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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心悦一人（第1页）

如今听着萧承璟的琴音，虽然没有文曲星君的那般婉转空灵，却是多了几丝难得的愉悦和满足。想不到堂堂的骁骑将军不仅会舞刀弄剑也会抚琴作乐。我忍不住道“没想到璟公子不仅疆场上战功赫赫，对这乐侓也是造诣深厚。”

“驰骋疆场本就非我所愿，功名利禄也非我所求。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寻一处僻静之地，择一相爱之人，舞乐听风，吟诗作画，共赴鸿蒙。”他停了指间的轻柔，抬眼望着我，眼底闪着点点光泽，璨若星河。

恍惚中我仿佛想起在文曲星君府上听学。他曾说过，金银珠宝本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之物。功名利禄也不过是须臾的光辉，终究不过坟茔一座黄土一抷。世人多爱争名逐利，却忘了生存的本质是悦己悦心，风雨数十载也只有回光返照的一瞬才看清自心所求皆是虚妄。

我原以为萧承璟这般驰骋疆场的人是看惯了流血杀戮，生离死别，才这样静默淡然，没想到他志在其他。

“说的好！此间若是有酒，当浮一大白。”我呵呵的笑着，“难得将军能有此觉悟。舞刀弄剑我不擅长，乐律只懂皮毛，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位同样学富五车通晓音律，清心寡欲的朋友。”

“哦？凌儿竟认识此等良人？”

我面色一凛，刚才听琴入境，只顾着自己豪情，倒是忘了如今我还顶着凌楚楚的皮相，萧承璟与凌楚楚这般亲近，凌楚楚认识的人他怎会不识？我总不能跟他说那个人是天上的文曲星君吧，竟是给自己挖坑了。

我讪讪笑了笑，恨不得拍死自己。只得虚咳两声道“也谈不上认识，只是听说，听说……”

倒是有些欲盖弥彰了。

他狐疑地望了我两眼，微微一笑，长袖飘扬，再次轻轻挑动琴弦。一曲轻柔如月华弥漫的曲子随着花香慢慢溢开。

闭上双目，好似置身天界的玉琼花海，有轻轻的微风，淡淡的浮云，绵绵的花香。玉树下立着一位身形消瘦，长发及膝的妙龄女子，裙带飘飞，摇曳多姿！

“璟公子可是有心仪的姑娘？”

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明知道凌菲妍对他情意绵绵。不过已经说了，也收不回来了。

他闻言，手上的琴音戛然而止，温柔的看向我。思忖了良久才道“我的确心悦一人。”

我不禁来了好奇心，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这般温润如玉的人欢喜，甘愿对凌菲妍的小心思示弱盲问。

他深邃的眸子将我收尽眼底，好似一场绵绵细雨莹润倾心。眼中有万千波澜翻涌，却转瞬即逝。“倘若此人是凌儿，凌儿作何处之？”

一声惊雷炸裂，绵密的雨幕降下，惊起满池波澜。雨水击打着湿热的地面，敲出无数细小的水泡，不过须臾又复破灭。

我吃了一惊，手上却多了一丝温暖。萧承璟将我的手捧在掌心。“凌儿别怕，有我在。”

我抽回手来掩在袖中，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

他握紧手指，眼底带着几丝怅然，面上挽起轻柔的笑意。兀自起身负手立在雨幕之前，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凌儿可还记得我初到国公府的情形？”

我沉默不语。

“那时我被父亲遣去国公府跟着姑父习武。我本就不喜欢舞刀弄剑，所以常常一个人躲在后院的假山旁哭，竟不知原来也有个小可怜时常会在那里哭。”他说着脸上漾起一丝温暖的笑，好似大雪过后的一缕暖阳，堪堪照进心底。

世界上唯有两种希冀最让人矛盾。一种是不想背负父母的期望活的浑浑噩噩，一种是渴望父母宠溺的望而不得。很明显萧承璟是第一种，而凌楚楚是第二种。所以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困境的逆来顺受和压迫下的绝地求生！

“我以为我此生就像一汪波澜不惊的死水，只会顺着父亲的导引流向。直到遇见了你。你告诉我，老天爷不会一味的闭着眼睛，眼前的困境只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大。总有一天，我们会成长到让别人对我们的一言一行不容反驳。而那之前，我们要学会逆来顺受和韬光养晦。”

他转身望着我，眼里是异样的坚定。

在困境里，我们到底为何活着是个直击心灵的问题。是怎样的境遇让一个小小年纪的孩童能有此参悟我不知道，但凌楚楚的话的确让人心生悸动。就像无数个岁月里，我躺在狭小黑暗的木匣子一次又一次的期待光亮会再次照进来，我还能再为他添下最后一笔，哪怕穷尽我的所有生息。然而却没有。

“或许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护你周全，但我不会放弃。”他定定的看着我，眼里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不知为何，我竟感觉到眼底有一丝湿润，心口一阵一阵的刺痛。这并不是我刻意，而是凌楚楚心底最真实的通灵。一瞬间我头痛欲裂，灵识竟生生被排斥出来。

我恍恍惚惚的飘在云端，望着周围四处弥漫的浮云，有些失神。好端端的，我怎么会离舍了呢。难道是凌楚楚的意识苏醒了？

“司命星君安好。”

我听到有人唤我，转身却见一个白衣小童立在身前，恭恭敬敬的向我行礼。我认得他，月老殿里的仙侍锦鹤。

“锦鹤童子如何下了凡界？”我只道他是个贪玩的孩童。

“吾奉月老之令，来为大丽骁骑将军与国公府小姐缔结良缘，牵引红线。您看……”

锦鹤童子小手一伸，一丝鲜红光亮的红线自手心轻轻飘起，蹁跹地穿过雨雾向着亭里的两个人影而去。

骁骑将军？国公府小姐？岂不是萧承璟与凌楚楚？唉，那怎么行。如今我顶着凌楚楚的皮相为战神设立情劫，日后定是要嫁给墨如锦的，凌楚楚怎么可以与旁人缔结良缘！

我想着花神的遭遇以及帝君说完不成任务就去冥界熬汤。心里一紧，手一伸飞身向红线追去。

“不要！”

“仙君，不可！”

耳畔回响着锦鹤童子的呼喝声，然而已来不及，指间轻触红线那一刻，那红线竟像游丝一般绕在我的中指进入我的手心，似一朵鲜艳夺目的雪花，瞬间融化，消失不见。

我正惊异，身体复又重重的砸进凌楚楚的身体。扑通一声，怔怔磕在桌上，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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