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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归来的与离去的(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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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百多年前,乃至更久以前的岁月里,灵气一直存在于这片天地间。人们看不见它,但可以切实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每当人们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世界上有灵气这种美妙的东西:它们在街对面寡妇的铺子里,它们溶解混杂在江河湖海中,它们在我们呼吸的空气里,甚至在我们的皮肤上、身体里……

即使有人感受不到,也有人以各种神奇的方式展现灵气之妙,他们可以身比精铁坚硬,又有丰富多彩的利用灵气的方式。普通人在有灵气的环境中可以活得更长,少病少灾,大概有人会说,没有人会拒绝这个世界上有灵气。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反而与人们的想象大相径庭。

灵气变成了最狠毒的帮凶,能够修炼拥有神奇力量的人终归在少数,这些人联合起来,组成各种各样的门派,占据各大灵气充沛的山峦洞府,不断索取自然中的所有珍宝资源。他们占据俗世的城池和居民,收取高额的赋税,把普通人当做奴隶来看待。

他们为争夺资源起了冲突,开始产生摩擦,开始互相挑衅,开始发生战斗。

战斗从小变大,由少及多,最终不断衍变成一场又一场大门大派之间的席卷天下的大战。繁华的城市,富庶的村庄被摧毁,无数人口顷刻间灰飞烟灭,好像从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存过。

灵气是战争中无所不在又最低调的参与者。它们参与了王朝的覆灭,参与了戮杀异族的掠夺,而那些被覆灭的和被杀戮的,甚至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灵气。因它们而起的战争曾数度横扫天下,所过之处,城池化为废墟,集镇渐无人烟,红颜化作枯骨,满门受到屠戮。

它们被高高在上的人握在手中,高高在上地俯视人间,也许有人会说这是人的错误,不是灵气的错误,但是结果是清晰而惨痛的,无数使天下人口十不存一的战争,就是最好的答案。

老人们全身颤抖如筛糠地坐在倒塌了一半的房屋中,几个缥缈潇洒的身影正飞远去。他们知道有人死去了,可爱的小孙子的头颅就在自己边上,眼睛圆睁着,还是可爱的。但他们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灾祸从天而降,为什么每一个瞬间,都弥漫着死亡的威胁。

而现在,当人们离开灵气百年,过上了富足安定的生活,不用再担心被奴役,被大肆屠戮之后,灵气从封禁中苏醒,以最熟悉的模样回归到人们身边,却已经成为陌生人,很有可能带来危险和恐怖的陌生人。

…………

有什么归来,也就有什么离去。祝佑樘永远地离去了,但同时他也为大明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他的儿子,现在的皇帝陛下,祝厚照。

祝佑樘是好皇帝,也是好父亲。小时受过苦难的父亲大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受苦,因此祝佑樘对这位贪玩的儿子百依百顺,很少责骂。

祝厚照的成长经历可以生动地概括为:败家子是怎样炼成的。他继位后,开始了无法无天亦无休止的玩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怎么好玩怎么玩。

面对不停劝诫他的内阁和各部大臣,他开始还有些收敛,后来在奸佞太监刘瑾的撺掇下彻底放飞自我,很快让劝诫他的吏部尚书马文升和兵部尚书刘大夏都回家养老。六部中最为重要的两部尚书离去了,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内阁次辅刘建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他纠集了六部九卿共同署名,自己书写了一篇历数祝厚照登基以来的种种不堪行为的奏章,也把矛头指向了刘瑾等奸佞之人,要求皇上治这些人的罪。

刘建的态度极为坚决,极力要求皇上杀死这些人。围拢在皇上身边的这一批人慌了,找刘建商量,却未有任何转圜余地。

以刘瑾为首的奸邪之人鼓吹皇帝的权力是最大的,最终让内阁里的刘建和谢谦回了老家。李东阳也已经受够了这一切,但他屈辱地留了下来,他还抱有先皇的嘱托,而现在,面对这个贪玩的少年皇帝,他知道,一切都还不是时候。

也许直到自己把皇帝身边的那些人全部打倒,才可以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皇上。希望,那个时候,皇上能清醒一点。

刘瑾等人继续在朝中作威作福,一有官员上书弹劾他们,往往便是一顿廷杖,然后利用各种借口贬职、囚禁、甚至流放。

刘建和谢谦被赶回家后,有一批官员先后上书挽留,毫无疑问,这批人都被打了屁股。被打屁股的人当中,有一个名叫王守仁的小官。

时任六品小官,兵部武选司主事的王守仁,在奏疏中把刘瑾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刘瑾很是气愤,除了打了他的屁股外,还把他发配到了贵州行省的龙场驿做驿丞。

不错,就是那份辛岁内定的工作。

此时,是大明正德元年冬。距离祝佑樘殡天已经一年有余,那运转百年的封禁大阵的残余,也终于要被磨灭干净。

高十八等较为资深的修行者已经谋划了好长时间,只等天地灵气彻底归来。大明国运如今萎靡,皇上遭到蒙蔽,朝中奸臣当道,正是制造乱世的机会。乱世烽烟一起,便意味着无数机缘的出现。

到时,这巍巍大明江山,不知又将落入谁手。

正德元年的冬至,王守仁正被押在大狱里等待具体的旨意,没能吃上一顿热乎的饺子。辛岁和老爷子在温暖的驿站里,今年的饺子是酸菜鱼肉馅儿的,也颇有一番滋味。

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愈下,只吃了几个就不吃了。辛岁心里焦急,还不便表现出来,只好在各个方面尽心照顾,盼望老爷子快点好起来。

他不知道,已经有一个人正在向他们这个偏僻地方行来,要拿走老爷子的职位,他们的房子,以及他未来内定的生活。虽然那个人,也不想来占辛岁这些东西。

冬至后,京城纷纷扬扬下了一场大雪,终日待在宫中的祝厚照很是无聊。不过,过了几日,刘瑾告诉他,全国各地竟都有祥瑞出现,有的地方枯树开了斗大的花朵,芳香扑鼻;有的地方有大石透出地表,其上闪着奇光;也有人在山林里看见白鹿和独角异兽。再过几日,这些珍奇玩物便会送到宫里,皇上您就安心再等等。

“这些祥瑞说明陛下您洪福齐天,在您的治理下我大明定会万世永昌!”

其实,天下的所谓“祥瑞”远比刘瑾知道的多得多,也神妙得多。可它们却不是什么“祥瑞”,不过是天地灵气终于复苏,一些地方得天独厚,灵气复苏得比较快,环境出现的正常反应罢了。等灵气恢复到数百年前的程度,恐怕寡妇门前一棵树,醉鬼撒尿的一块顽石,都会成为发着异光的祥瑞。

冬至的夜晚,辛岁做了个梦,是个很久没有做过的梦了。梦里巨眼再次出现,这次,那巨大的眼瞳里,出现了新的法相。

眼瞳里,一轮红日静静流转,正是清晨太阳初升的模样。[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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