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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你自己说吧,该怎么罚?”沐怀仁坐在桌后,面沉似水。
蓝凌浑身湿漉漉的站在厅中央。全员一进府,大门就关了,世叔回房处理公事,她和老杨则被叫到会客厅,讲述上午发生的一切。来不及换衣服不说,这一番盘问犹如受审,三哥事无巨细都要知道,不仅她跟梅昭乐毅的对话一字不能错,连对方细微的表情都要尽量描述清楚。她已经复述了五遍,每次都被挑出不一样或者错漏的地方,不得已再搜肠刮肚回忆一次,然后再被挑出毛病。她觉得有些委屈,下意识的抹了把额头,没想到抹下不少水来,如果说衣服上的水是雨没干透,估计脸上这些就是急出的汗了。
“三哥,我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不好,但当时的情况是乐毅他们已经不相信我的话了,再坚持说下去也没意义。”
“有没有意义不是由你判断,你的任务就是按计划行事!”沐怀仁的话音很沉重,“若是身经百战也就罢了,但你初出茅庐,江湖经验一丁点儿都没有,更别说朝堂了。皇城那般场合,岂是你这微末道行可以随机应变的!”
蓝凌闻言,觉得一股寒意袭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阿嚏!”
老杨赶紧干咳了两声,出来打圆场道:“孩子没经验,不用说的这么严厉吧,她下回就知道了。你看你看,这打回来后连湿衣服都没换,着凉了就麻烦了。”他一边说,一边推着蓝凌出了门。
不多久,老杨原路折了回来,一进门就碰上沐怀仁戏谑的眼神,“慈不带兵哦。”
“哈哈。”老杨倒也不以为忤,笑道:“所以在咱们府里,带兵的重担你是责无旁贷了。”
沐怀仁右边嘴角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句话究竟是夸还是骂,真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老杨继续劝道:“凌儿不是咱们的人,又才来京城没几天……”
沐怀仁忽然摆了摆手,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然后提示道:“老杨,说话时注意你的身份。”
“哦,是了。”老杨立正站好,微微欠身,恭谨的说道:“凌姑娘刚来就担此重任,完不成也在情理之中,还请沐校尉不要苛责于她。”
沐怀仁闻言微微一笑,“其实我并没有怪她。”他脸上不再是方才的严厉,反而似乎有些欣慰,“即便她犯了些错误,只要回来后说清楚,咱们自然能找到弥补的办法。”
“不管怎样都能兜回来?”老杨摇了摇头,“这样的本事你可能有,我绝对不行。”从他的话里,不难看出对对方能力的信任。
沐怀仁倒也没做任何谦虚,“其次,话没说完就负气离去,这个举动在外人看来,没准儿显得更可信、更自然,何况她没说的部分,以左卫之能,想查清楚可说是易如反掌。”说着,他从怀中掏出折扇,一边展开扇面观赏,一边意味深长的说:“便如一幅画,内容越多越是无趣,真正精彩的反而在于留白。”
“哦。”老杨先是点点头,然后又忍不住挠了挠头,“那你刚才干吗把人家姑娘骂得狗血淋头?”
沐怀仁折起扇子,一同收起的还有目光中本就为数不多的笑意,“因为太傅府若想安然赢下接下来这一局,行动中的每一环、每一个棋子都不允许犯一丝错误!绝不能让她以为自由发挥是优点,有那么一丁点儿短视的借口就可以不按计划行事!万一养成自以为是的坏毛病,产生散漫任性却自我评价良好的错觉,则满盘皆输,我们十几年的心血化为乌有,所有人必死无疑!”
老杨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不知道底细的人,会以为是夸大其词,其实咱们心里清楚,一旦行动中出了纰漏,你预言中的结局只是时间问题。以对方缜密的暗杀计划,潜入京兆尹府的本事,在天牢灭口的手段,和火烧天福驿的凶残……这一局,咱们只能胜,不能败!好在她身上没有骄纵任性的毛病,不是那种犯了错就知道撒娇求饶的丫头,所以这个你放心。”
“嗯,毕竟是从小被追杀到大的。”沐怀仁点点头,目光中也多少有些不忍。
此刻如果有外人在场,一定会觉得奇怪,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轿夫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信息,怎么会有如此见地?
老杨略微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她毕竟不是咱们里头的人,没受过训练,没打过硬仗,所以我还是有些担心。说起来,佟光和夏震也算江湖上有一号的人物,除了奇形兵刃,身负的武功也绝对不弱。如果真如预料的交上手,她不仅要以一敌二,还得尽快拿下对方,这个难度是不是太大了……要不,咱们换人吧?”
“老杨,你又说漏嘴了。”沐怀仁摇了摇头,然后神色落寞的站起身,走到一方棋盘边,说道:“四两可以拨千斤不假,但那只适用于对局双方掌握信息不对等,或者智力差距较大的情况。如果双方的谋略差不多,甚至是棋逢对手,胜负的关键只能存在于棋子的数量和战力上。我何尝不知道,她这枚棋子有多不稳定,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他并起二指,指着棋盘中战况最焦灼的一处,“如果她顶不住,我们腹背受敌,必死无疑。老杨,依你看,她毫无胜算吗?”
老杨顺着他的手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抬袖蹭了蹭发际线,似乎是在擦汗,“咱们见过她出手,丝毫不花哨,我还仔细验过崔朋身上的伤,说白了,萧大侠教她的武功不为强身健体,也不为扬名立万,而是最简单有效的……杀人术!”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半晌才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这场有……六成的胜算。”
沐怀仁松了口气,似乎对六成这个答案很满意,“其实即便只有四成,也满可以一试了。”
老杨惨笑一声,摇头道:“我竟不知道,全府上下最沉稳缜密的沐校尉居然这么好赌。”
“这不是赌,是观察,是分析,是合理的推测。”沐怀仁的嘴角微微翘起,捻起一枚白子落下,“再说,我们早已入局,于情于理都只能决出胜负再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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