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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有违常理者（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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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地界府的颐卿，被称为黑白无常。他们的出现伴随着薄膜般的暮墙，将在场惟一的仙人困于薄膜的穹顶之下。暮墙即九天腾翟屋的隔碍仙术。

颐卿出现的那一瞬间，罗津看见村民们穿透自己的身子，把农具器械打砸在弟子身上，一旁的疯子也受到了牵连。而他自己，则已不处于凡人的视线之内。

黑白无常升起的隔碍仙术没有依托门砖，是货真价实的腾翟屋级的仙法。所以罗津无法抗衡。眼看着他们越来越接近自己，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敢问无常二爷为何事而来？”他作揖道。

学堂与人间将他们的统称为无常二爷。其中白无常率先还礼，“我们追捕一位不在名簿的仙人，循外漏仙气至此，施放隔碍本打算困住其人，不想连累云见仙君，还望见谅。”

名簿无名意味着那是超出人仙共知的存在。但罗津并不感兴趣，而且弟子疼痛的呼喊也令他担忧。“不知性别特征如何？”他问白无常，“日后相见必定传信给二爷。”

“是一少女。”

“我确实见过她，”罗津伸手一指，“她往那边去了。”

黑无常向他点头致谢后径自离开。“我们这就撤去隔碍，打扰仙君了。”白无常随他而去。

此时单府门口的打斗已暂时停歇。村民围成一圈把洛秋困在其中，他们不敢上前，只因三个壮汉竟被他打翻在地。

站在人圈之外的罗津大喊了一声，“我们得走了。”村民们一齐回头，惊恐地打量着他，他们才想起有人凭空消失，如今又再次出现，便急忙将蠢蠢欲动的双脚钉在原地。

左径左道一副揪心模样遥站门边。单丁五只当自己是置身事外的观众，倚着自家护墙偶尔瞥上两眼。

“稍等，我去把单合叫出来。”洛秋深吸了一口气，向单家大门迈出步伐，原本包围他的村民立刻就让出道路。

“不用叫了！”单丁五叫住他，“单合不去了！”

倒在地上的刘青一个鲤鱼打挺立直身子，将手在后脑勺上轻按，然后举到眼前凝视着掌心的一滩血水。

单丁五此时又重复了一遍，“单合不去了。”疯子便忽然将血水洒在他脸上。他被瞬间激怒，接连数声咒骂，最终呼出一口怨气后用手背揩去血渍，狠狠地瞪了疯子一眼。“还好当初把你送到金克守身边去了。”转而又面向一众村民，“都他妈回去罢！在这待着也没用，这些人要走我根本拦不住，你们也拦不住，刚才试过了不是吗？连洛秋都打不赢，还在这叽叽喳喳的，赶紧滚罢！”那些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村民在昔日村长审视的目光下纷纷低下头颅，有人已悄然将器械藏往身后。

夜幕低垂，洛秋看见村长脸色煞白。他在人群退去之后问道，“单合怎么不去了？”

“他不想去，”村长跨过自家门槛，双手分别把着左右的门扇。“你以后不要回村子里来了。村民不欢迎你，我也不欢迎你。作为单合的父亲，我并不希望看到他和你一起玩。”他阖上大门后，单家院子出奇的安静。清冷的空气从门缝飘出。门内毫无动静的单合仿佛是为了应正父亲的言论。

洛秋终感到胸口泛起一阵凉意，“那我们也走罢。”

左道从门枕上起身，担忧地问，“庙里那女的怎么办？”

“你还打算把她带上不成？”没走出几步的罗津漠然回身，“按你外甥说的那样，交给城隍爷照看吧。”

担心刘青孤身受到欺负，洛秋决定带他离开。他们到达三危山经过数个时辰，彼时月明星稀，师父急不可待。

安置好其他人后，罗津带着弟子前往三危山顶的百丈圆台，恰好在霸武仙庙的后方。圆台起于一方不足四尺的翡翠仙石，除了圆心撑杆外完全悬空。罗津站在圆台上介绍说，“那翡翠般的石头是蕴气石。赤霄层有十一块石碑，你只要在乙字碑上注入仙气，此石会从碑中生出，并拥有你注入仙气时所想象的特性。仙气不灭，取之不竭。譬如我们脚下的圆台，它依赖的是我的仙气，除非我死了或是这圆台被人为破坏，否则永远都不会倒塌。”

“特性？”乏味的洛秋很快便抓住了整段话的重点。他们周围风声大作，偶尔有狼嗥声入耳。

“像这样的东西。”罗津凭空抓住布袋，掏出一块青色的蕴气石掷于身前，缓慢浮空的青石表层渗出液体，最终形成不会脱落的青色水膜将石块完全包裹。接着水膜沸腾冒泡，溅落的水滴落到圆台上却瞬间结成冰霜。好奇的洛秋刚准备接近细看，忽闻哗啦巨响，石心竟生出一条细直冰锥，尖端豁然向四方展开，形成一块五尺见方的冰台。“这就是特性，而这块蕴气石的特性则是‘寒’，”师父继续解释，“它可以变成冰、很凉的水、甚至化作一道冷风，简而言之，只要是能让你感到寒冷的东西，这块石头都可以变，不过这是消耗品，用一次就没了。特性虽没有多稀奇，但如果你今后需要为蕴气石赋予特性的话，你就要先了解如何唤醒仙气的特性。譬如说，人类在冬天会感到寒冷，到了夏天又会感到炎热。如果是在学堂学习过的仙人，冬天就可以让体内周转的仙气产生暑的特性，那样就不会感到寒冷了。这个过程和原理，渡劫之后再细说。对了，有件事你得明白，第七殿堂的九神是唯一不需要借助蕴气石就能以五行创造万物乃至生命的存在。”

漫不经心的洛秋没能从挚友的冷漠中释怀，“那我现在要学什么？”

“你得让自己变得灵活和结实，”罗津并不介意弟子兴味索然的面孔，他让一个含吐枝叶的倒垂布袋悬停冰台上空，“练习的内容是在这个特别平滑的冰台上站稳，然后跳起来碰到那截树枝，最后保证自己能平稳的落回冰台。”

冰台与肩齐平，洛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想爬上去，可双手才接触台面，就被彻骨的寒意打了回来。“这么冷我要怎么上去？”

“跳上去。”

“太高了，这也太冰了。”

“乙子碑提炼了我仙气中至纯的寒气，这种冰面可不是凡人能够忍受的。”

他提醒师父，“我是个凡人。”

“凡人平凡的是心，而不是本就平凡的肉体。”师父说，“你要想修仙的话，这一关必须得过。”

于是洛秋强迫自己无视彻骨的冰凉，将双手狠狠地按在了冰面上。他迅速撑起整个身子，将右腿搭上冰台，平滑的冰面让他花费了很长时间去寻找能让右腿稳定的支点，在这之后，他借助右腿稳定的支点，使自己弯曲的左腿能跪在冰台上。接下来只需向前挪动身子，他就能完全站在冰台上，至少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然而一刻钟后，他依然艰难的保持着跪在冰台边缘的姿势，他的半个身子悬空，全身几乎依靠左腿的膝盖支撑。一刻钟以前，他想要向前挪动，但发现双臂不听指挥，已被寒冰牢牢锁住。

他的师父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倒是不催促，但也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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