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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守夜（第2页）

麻子脸的和尚最看不惯这张师傅一副十分傲气的嘴脸，他阴阳怪气的道：“这位施主，你才是应该走的人把，我们两人今天来就是决定谁是这寺里的方丈的。”

张师傅把那勾也似的嘴撇了撇，他轻蔑道：“嘿，倒真是搞笑。这静空寺可没有你们这两尊大佛，你们早在十年前就分寺走了。”

“阿弥陀佛，扩大我佛在鹅城的信徒，广度有缘然人，这是每一位僧人该做的。”那横肉和尚又跳出来打圆场。

“得了得了，看看你这吃的身宽体胖的，别说那些事啦。我来的时候方丈就已经不见了，况且方丈只是失踪，还没真正死了。”张师傅又道，“你们这消息可真是够灵通的，方丈云游没几天就知道个一清二楚啊？”

几人至此再无话说，麻子脸和尚压着气领着两人转身就走了。寺里又趋于平静，只有张师傅清扫地板的沙沙声。未过多久，门外又站着一人，张师傅可是黑着脸，他破口大骂道：“你们怎么还不滚？”

随即他抬头，这才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个青年，待得他走了进来，张师傅才发现原来是任莫语。任莫语手里提着个黑袋子，里面放满了香火纸钱。张师傅眉头紧皱，他问道：“你来干什么，方丈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任莫语面无表情，他冷似冰的脸在进了这寺庙之后渐渐缓和下来，他又道，“我来是为了守一次夜。”

张师傅听了，他几乎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他忽然狰狞了脸问道：“你说什么？”

任莫语也没有回答，他消瘦的身子被张师傅的一吼也是一惊，可是他未曾过多解释，转身便向正殿上走去。一阵风悠然从林间穿梭而来，它带着这林间将暮未暮的凉风，在这有些悲凉正殿里荡漾了一圈。

任莫语正殿面前的铺垫上跪了下来，此刻诸佛像早就不见，可是他还是点香供奉了起来，他拜的隆重，那贡香上香的手法做的是一丝不苟。他一拜，俯首到底，口中无念无求，再拜弓腰半鞠，口中碎念频繁，三拜，仅仅只是拱手而拜，却有些红润在他眼周围孕酿。

张师傅见得如此，也是瘫坐在地上，他口道念到：“不可能，方丈只说他有事情要处理怎么可能。”

张师傅的质疑，便在这大殿之上随着青烟悠然凝固，偶尔只有一旁做工不好的白烛闪烁着火光。良久后，不知是谁在这空气中多了一声叹息，张师傅才缓缓回神过来，他也拿了个铺垫，从任莫语带来的贡香里抽出三根，在从一盏烛火那里借了火俯身拜倒。

“愿佛主，保佑空桑那老家伙入得了极乐世界。”

大院处忽然无风自起尘来，外面原本平静的世间忽然就被搅乱了起来。张师傅抬起头来，他不禁有些动容回忆道：“原来，你个老家伙叫我七天后来这里扫地，是要我帮你送终啊。也罢也罢，谁叫你比我先走呢？”

随后，他擦拭泪痕，又站了起来，拿起工具在这大殿之上打扫起来。任莫语脸色上有些变化，两人沉默良久后他开口道：“您不问问，方丈是怎么圆寂的吗？”

张师傅僵了僵，他叹了口气：“似我们半身子入土的人，怎么个死法都不重要。只愿有人替我们收尸罢了。”

“是的，有人收尸，亦或者是最大的幸运了。”任莫语听了像是很有感触，开口道。

张师傅自嘲般笑了笑，转而一面干活，一面又用着不成调子的声音开口唱到：“这皮囊，这皮囊，扰我心智，乱我身心。这皮囊，舍了去了，罗汉果身证。这皮囊，这皮囊…（1）”

话音起，群风乱，一曲夭夭绝亡歌，彼时彼岸，不知道多少人于此苦苦追寻。只听话音未落，这小小静空悬寺忽然就有人相应起来，任莫语起身回眸，却是半个人影也没。‘不！’任莫语猛然就意识到他‘看’的方式不对，于是他闭上双眼，这袅袅梵音就从张师傅口中化作调子，被他轻巧的唱了出来，这夜色里的一切就在这小曲中相互交合在一起，再难分彼此。

小调和曲不知何时而终，更难知何时再起。

（1）取材自，《皮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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