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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是我唯一珍视的人（第1页）

清晨的阳光扎眼，何况是正对南窗，光的直射让程载免不了睁开眼，暗棕的瞳色像路灯一般散开。日复一日的起床动作早就让程载烦躁不已，再加上昨夜的狂欢，程载现在甚至能连骂祖宗十八代人，“草了，怎么回事”，窗外的吵闹声响到玻璃好像都在振动，伸头过去程载用仅限的视野向下观望，也没什么，就是大妈在吵架而已，不过按这个吵架速度，每秒三句话都算少了，程载不耐烦叫了一声，“再大声就把你们嘴撕了”，俩大妈抬头瞧了瞧，“这不那谁吗？”“哎呦，可别去招惹他，没什么本事还乱骂人”迅速打成一片的两个人让旁观的年轻小伙都忍不住鼓掌，“牛啊大婶儿”，但被同时翻了一眼的小伙便把剩下的话突然憋了回去；程载懒得理他们，早缩头回去准备今天的日程。

掐点看看，早上七点二十四，得去看看爷爷，“爷爷是个性子不好的人”程载这样想着，多半他的脾气就是爷爷遗传的吧；穿好衣服程载拿着钥匙准备出门给爷爷买饭，医生说爷爷胃小，一日吃不了三餐，便减成两餐一日了，跟着爷爷的饮食习惯，程载也慢慢改了三餐，下楼以后居然还能碰到这俩嚼舌妇，程载不动声色的绕开了她们。

来到一个小饭店口以后，程载停了下来，爷爷经常来这吃饭，店里安着个小电视，经常放京剧川剧啊什么的，想了一会，程载还是走了进去，“老板，还记得我爷爷吗，他之前喜欢吃什么”店员走前看了看，“哟，你爷爷啊，他之前可喜欢听京剧来着，经常点一碗素面来吃，怎么了，要素面吗？”程载抬起手，指向桌上刚煮熟的鸡蛋，“两碗素面再加上两个鸡蛋，打包谢谢”店员把话记在纸上，“好的，请稍等”说罢便离开了，程载拿起手机打开相册看着爷爷的照片，“老头，怎么好好老了呢，你说老就老了吧，还带那么多病，不会照顾好自己吗。”程载流了泪，泪很烫，烫的程载说不来话。

不久后，店员拿着打包好的两碗素面和两个鸡蛋递到程载手里，付好钱后程载骑着共享单车到了人民医院附近，走进住院区，登记好以后程载快步上到爷爷所在的楼层。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整理以后，程载进了爷爷的病房，“早上好老头，昨天睡的怎么样？”爷爷把头扭了过去，好像不愿意和程载聊天，“哎呦，可别把您气坏了身子，来，吃饭。”程载放好饭菜以后坐在一边，“我今天到你常去的店里买了碗素面，合你胃口吗？”爷爷终于把头转了回来对着程载，“我不吃。”“啊，我刚刚还录了一段京剧，本来想分享给某人的，可某人不领情呀。”爷爷听完面色舒张了些，“拿给我看看，我吃还不行吗”爷爷伸手就要拿着看，程载顺势喂了一口面在他嘴里，“来拿着，边吃边看”程载给爷爷整理了一下床单，剥开一个鸡蛋，放在爷爷嘴里，“哎哎，别挡我”程载抬了抬手，眉眼弯弯的看着可爱的爷爷，拍了拍他的背。

医生到门口敲了敲门，“程载，出来一下”，程载感到不对劲，心头砸下一块石头，“你爷爷身体状况现在很差，恶性肿瘤也扩散到了整个肺部，目前做手术的风险很大，估计还能再活5个月，这5个月你带他好好散散心吧，我们会找到更好的办法来救他的。”程载心头一震，“五个月……怎么会这样，这么短的时间要我怎么办啊”程载强忍着泪不让它流出来，用手擦干净，装出开心的样子，进了病房，“老头，吃的怎么样？下次再给你带。”爷爷瞪了程载一眼，刚要张口，肺部一阵疼痛，爷爷开始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程载瞳孔一缩连忙叫医生，他跪在床前，慢慢抚平气息，爷爷的咳嗽还是不止，程载握着爷爷的手，心里狠狠的诅咒这个肿瘤，同时又希望着老天能给爷爷一个奇迹的出现，可希望是希望，只是念想而已，爷爷的咳嗽打破了幻想的美好，程载眼前蒙上了一层雾，爷爷太脆弱了，自己却在无所谓的调侃他，真不是人啊程载。

医生的到来打破了程载的悲哀，医生让护士去拿药，自己则给爷爷做急救措施，吵闹的声音给程载心里再加上了一块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你一定要给老子好好活着，听到没！”程载知道这样说没用，但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认可他帮助他抚养他的人，唯一让他所珍视的人。

说着，眼前便黑了下去，程载倒在了地上，护士接踵而至，一个个扶着程载起身，送到病床上拉了出去，“爷爷，我得看着爷爷……”嘴边不断砰念着，程载昏了过去，脑里飘出了一些回忆，他和爷爷的回忆，是美好的。

……

“小兔崽子起床！今天跟你罗哥去跑步！”“啊……好吧”他自称罗哥，也让程载叫他罗哥，那个时候，他才56岁，阳气十足，身强体壮的时候，程载坐起来，慢慢的穿上衣服，程载知道爷爷要带他去晨跑，因此故意慢了动作，但这一举动也免不了罗哥跑来锤他两拳，“别睡了，晨跑完哥带你吃饭去哈哈哈”，程载稍迅速的起身，拿上心率表出门了，罗哥一路上都在和程载开玩笑，因此罗哥吸了一肚子凉风，便开始打嗝，接下来就是程载笑罗哥，两人一起打嗝。

视角猛的一转，刚刚还在笑得合不拢嘴的程载，突然变成了十几岁的少年，时间过的很快，爷爷也渐渐没了力气，从一个精神抖擞的大爷变得不再爱动，肺癌开始在爷爷身上积存，程载一再请求爷爷去医院检查，可考虑到钱，爷爷说什么都不肯了，“老子身体好着呢，不用去医院，你小子别咒我！”爷爷永远装成一切都好的样子，最后的结果与伤痕只有他自己知道，程载听到爷爷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唯一能做的只有一遍一遍的顺着他的背，“爷爷没事，不用顺了，我只是呛到了”程载听着爷爷用粗哑的音儿来劝程载，泪还是流下来了，制止不住，也不能制止。

程载拉着爷爷坐上三轮自行车，自己则慢慢的蹬着踏板，爷爷偷偷在后面抹着泪，无比心疼这个孩子，明明是被父母抛弃的半孤儿，却坚强的寻找着活下来的机会，爷爷于心不忍，便抚养了程载，接下来的日子里爷俩扶持着一起努力的活着，仿佛程载是爷爷的陪伴，爷爷是程载的救命恩人，两人有了依靠便相互帮助与关心，这些是他们都不曾想过的东西，如今实现了便开始珍惜每一天的幸福。

……

“嗯，肺癌”医生看了看片子，不紧不慢的说出来，可这个消息就像一盆冷水般泼在程载和爷爷的头上，他们没钱，这意味着爷爷只能干等悲剧的上演，“没有子女吗”医生看了看只有十几岁的程载，“有，但不知道他认不认我这个爹”爷爷说这话时语气微微高了些，似乎对这个儿子不太满意。

几分钟后，电话通了，“喂爸，什么事啊？”，“回来吗？”，“现在恐怕不行，得加班呢”，短暂的沉默后，爷爷说：“得病了，不回来那就转钱给我吧”，“啥病啊，要多少钱，不能用抚养金抵了吗？”，良心过的去吗傻X东西，程载心底暗暗骂了过去，一把抢过手机，“肺癌，不来吗，这可是你爹！”，片刻的吼骂后，儿子不情不愿的回了家。

……

医生往外看了一眼，“您家属？”爷爷也抬头瞧了瞧，“早就认不得了。”儿子走了进来，“爸，什么时候得的？”程载坐在一边翻了他一眼，还算有良心，但还不是心疼钱。

“大概是这个月刚得的，症状还是良好的，不过时间越长病情越严重，还是多亏了这个小朋友。”医生说罢看向了程载，程载的视线和生父的相对，顿时让程载说不来话，“程载？你怎么会在这？”程宇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被自亲手送到孤儿院的小孩，同时又带着一丝愧疚，程载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这个不负责的人，只是看着。爷爷起身把程载护在身后，“我领回来的，有问题吗？”程宇没话说了，便转头问医生爷爷的状况。“总体来说，这个症状只是轻微的而已，但不能延缓，我建议留院观察几天，住院费过两天再来交吧，现在可以回去收拾东西准备住院了。”程载抉着爷爷慢慢离开了诊室，程宇在后面跟着。

打开大门后程宇看了看片子，“程载你过来。”爷爷听后马上把程载拉了过来，“你如果想对他做什么，我告诉你，不可能，现在他是我的孩子。”程宇呼出一口烟，“不会，我已经和小婉离婚了，这次只是问他几个问题。”爷爷还是不放心的看着程载走了过去，程载看着这个陌生的面孔，这就是生他的人，但同时也是抛弃他的人。

程宇轻轻拍着程载的头，“你恨我吗？”程载摇了摇头，程宇似乎吃了一惊，继而又问，“你为什么不恨我？”按小孩子的思想，是必定会痛恨他的，程载抬起头，“我能理解你是因为小婉阿姨的逼迫下才不要我的，你也是因为生活，所以我不怪你。”程宇震住了，看来他什么都知道，小婉是程载的母亲，可程载却强调是“小婉阿姨”，看来是打心眼里不想认这个母亲。程宇心疼的摸了摸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最后一个问题，你愿意和我住一起吗？这次没有小婉阿姨。”程载摇了摇头，“那爷爷怎么办？”“他在医院住，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他。”这次程载犹豫了一会，但最后的决定只是暂住几天，程载还是要去医院陪着爷爷的。

爷爷在屋里收拾着一些份量轻的东西，但咳嗽声依旧不止，程载跑进来把爷爷扶到了椅子上，倒了杯水递给了他，“我来吧，爷爷你先喝水。”“你在可怜我吗？”爷爷厉声，程载没回应，默默的把日用品收拾起来，“爷爷，等你在医院安置好以后，我怎么办？”程载没告诉他自己要去程宇那住，而是看看爷爷的态度，“那你跟我一块去医院那住去，实在不行去你爹那。”爷爷的面色缓和了些，轻轻的摸着程载的头，“如果受欺负了直接打，不管是谁，听到没？”程载点了点头。

收拾好一切后，程载扶着爷爷上了车，程宇则拿着东西。一路上程宇和爷爷说着所有的安全事项，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医院，办好手续，提着东西进了门，程载替爷爷铺好床，“先睡一觉吧爷爷，我去宇叔叔家住几天，回来就陪你。”爷爷躺在床上，闭了眼，没看程载，过了一会，门关上了，声音震了爷爷一下，抬头看看，人已经走了。“臭小子。”

车开的很慢，程宇在车上和程载聊的很来，程宇很难相信一个十几岁的人怎么能做到说话饱经风霜的，“我不在的这几年，你应该没办法上学吧？”程宇看了一眼后视镜，程载在哭，没什么其他感情，只是在这个年龄所应该做的事，十一岁的小孩子，承受不了这种痛苦的，程载忍了十年，现在程载终于不用每天找着活下去的方法，他的大石头从身上移开了一点，忍不住想倾诉这几年的痛苦，但又不知道从哪说起，哭声已经是无话的倾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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