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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第1页）

&ldo;从前，他在宫里给二皇孙做伴读，常进来，圣人面前也挂号的，因此请旨一下子就成了。&rdo;陈嫔的嫂子陈氏便含笑道，&ldo;这孩子也挂念你与九公主，况我想着，从前他们是一块儿长大的，只这几年平哥儿大了，二皇孙又出宫去，因此他不大进来，如今殿下似乎是明白事理了？亲近些，总是没有坏处的。&rdo;说完，那一旁沉默的少年就对着陈嫔微微一笑，一双有些凉薄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光彩来。

&ldo;嫂子是想……&rdo;陈嫔只想请嫂子寻个陈家旁支的子弟，没想到陈平竟然愿意尚主，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只是到底不愿意坑了侄子，迟疑了片刻，竟没有应，只含糊地说道，&ldo;待九公主回来，再说吧。&rdo;说完，就有些叹气。

陈平虽不是个十分俊俏的，然而白皙温文，又有二皇孙的情分在。这位皇孙是太子第二个嫡子，日后必是能封王的，陈平与他交好，就有大前程，这样的孩子陈嫔自然是满意的，只是也不知九公主满意不满意。若是强叫她嫁人，日后陈平的日子过得不好，又该怎么办呢？

这陈平对姑母的为难却不动声色，只看着长辈们说笑，不大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有清脆的声音传出来，他回头看去，就见外头日光明媚，一个穿着鹅黄的娇艳女孩儿一脸喜色地踏进宫门，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只是看了看这女孩儿，陈平却突然微微皱眉，之后便坐在椅子里没有动弹。

&ldo;过来见见你舅母与表哥。&rdo;陈嫔便唤道。

九公主刚刚挑唆起了八公主的怒气，敢肯定这一回八公主要去找五公主与阿元生事的，心情愉快，见了人也笑道，&ldo;见过舅母，表哥。&rdo;说完了，便扑到陈嫔的身旁，听到养母指着下头的那模样不过是清秀的陈平笑道，&ldo;还记不记得你表哥，从前，你就喜欢跟在你表哥的身后，小尾巴似的，后头你表哥不能进宫了，你还哭了。&rdo;这里头都是从前那痴儿的旧事，九公主完全没有记忆，此时就干笑了两声。

&ldo;殿下不记得了。&rdo;陈平眼角似乎在跳动，却温和地说道。

&ldo;虽记得不大清楚，可是如今见过，就当做重新认识。&rdo;九公主娇弱地一笑，对着陈平露出了亲近的模样来。

&ldo;重新认识。&rdo;陈平只念着这个，目光在九公主的双目之中流连，许久，在九公主不知为何心惊肉跳里，淡淡收回了目光，将桌上的茶水递给她，温声道，&ldo;外头干燥，殿下润润嗓子。&rdo;见九公主谢过了喝了，这才转头与给九公主擦汗的陈嫔笑道，&ldo;殿下确实比从前懂事了许多，&rdo;见众人看过来，他便微笑道，&ldo;从前殿下，只喝果子汁，或是甜甜的水，侄儿还记得有几次顽皮，哄了殿下喝了苦苦的茶水，殿下转身就吐了，哭得什么似的。&rdo;

说完，就在九公主举着杯子不敢动弹中，对九公主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ldo;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rdo;陈嫔也怔了怔，想了想这才似乎在回忆从前，连目光都变得与方才不一样了，回忆道，&ldo;这孩子从前闹腾的很，喝的要甜甜的，吃的喜欢点心，为了点心都敢不吃饭，从前我常追着她在宫里到处跑，只求叫这小祖宗多吃一口饭。&rdo;见九公主干笑，她摸了摸她的小脸，这才继续说道，&ldo;衣裳也不一定要十分华丽，只是却要软乎，要宽松好叫她能在外头野。&rdo;

&ldo;都是从前不懂事，如今明白事理了，哪里能叫母嫔再为我费心呢？&rdo;九公主是最害怕陈嫔想到从前的，此时拉着陈嫔的手撒娇道，&ldo;您总是想着以前，眼下的女儿就不喜欢了么？&rdo;她就不信了，在圣人面前比不上几位公主，难道在陈嫔的面前，她还不如一个不知事的傻子？！

&ldo;从前殿下头上不肯插钗子，是我与她说过，日后，我给她寻一枝天底下最好看的钗子。&rdo;陈平淡淡地说道，这一次，竟看都不愿意看九公主一眼了。

见他有些冷淡，陈嫔就觉得心里突突地一下，见九公主撒娇说是乏了，便叫她往后头歇着，这才对一旁的陈氏笑道，&ldo;这孩子身子弱，我舍不得叫她累着。&rdo;

&ldo;媚视烟行，矫揉造作。&rdo;陈平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模样，此时抬起了头，看着诧异的陈嫔，冷冷地问道，&ldo;姑母，她是谁？！&rdo;

&ldo;什么？&rdo;

&ldo;平哥儿！&rdo;

&ldo;我问，她是谁！&rdo;陈平对面前两位长辈只是执着地问道，&ldo;从前的九公主呢？&rdo;见陈嫔不明白的样子，他冷笑道，&ldo;姑妈，我愿意尚主，外头不好听的名声全都顾不得，是因为那个真正的九公主。这人是谁？若姑母想拿这么个东西糊弄我，便别怪侄儿不能从命了。&rdo;说完，便敛目道，&ldo;不管这是个什么东西，我只要从前的那个，姑母也可怜可怜侄儿，把她还给我！&rdo;

&ldo;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在宫里藏个人？&rdo;陈嫔莫名其妙极了，连声道，&ldo;这就是小九，从来都没有变过，我是她的母亲，怎么可能不知……&rdo;她对上了陈平那双冰冷怨恨的眼睛，竟说不下去了。

&ldo;您真的不知道侄儿在说些什么？&rdo;陈平白净的脸上有一些扭曲，不理睬陈氏在一旁叫他闭嘴，咬着牙问道，&ldo;性情不一样，习性不一样，连从前都记不得了！&rdo;顿了顿，他竟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来，低声说道，&ldo;我听母亲说起，九公主如今会吟诗作对，会知道许多的功课，心里就觉得不安生，因此总是想要进宫来瞧瞧，因从前您不肯叫我进来，我不敢确定，眼下，我只问姑母，一个痴儿，什么都不明白，一夕聪明了，什么就都会了，这不是很奇怪？&rdo;

见陈嫔哑口无言，他便低声道，&ldo;别的都能改变，可是这些学问，非数年不能学得，难道是生而知之？！&rdo;

&ldo;我，我……&rdo;陈嫔已经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ldo;她有不对，姑母全都知道，毕竟，你是她最亲近的人，与从前不一样，哪里会不明白呢？可是就因为这样，为什么，您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do;少年的质问叫陈嫔的眼睛里全是泪水，然而却哽咽着说不住话来。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可是，当九公主伶俐了起来，陈嫔知道这不是她的女儿的时候，心里痛苦的想要去死，却想着，是不是这样，这个孩子不再叫人当做一个傻子，就能有更快活的人生，以后也能嫁一个好人家，过美满的日子，就仿佛这个不知来历的灵魂，为了她的心爱的那个傻女儿真正地活出一个没有遗憾与痛苦的人生。哪怕心里很害怕，哪怕每次见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想到她的女儿都那样痛苦，可是陈嫔却还是忍着做一个好母亲。

她给了这孩子一切能给的东西，只不过是想要叫她替她的孩子幸福一次。

&ldo;我知道啊，知道她不是我的小九！&rdo;陈嫔只捂着脸哭道，&ldo;可是，小九呢？我的小九呢？！&rdo;她不敢去问，只怕叫她知道，那个孩子已经彻底不在了。

如今，她只愿她的小九，正隐在那双九公主的眼睛后头，也在看着自己的人生。

她还是个懦弱的人，怕那个痴儿再也找不着了，断了她的全部的希望，因此自欺欺人地活下去，哪怕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不是她的孩子。

不用说什么性情习惯，从九公主张开眼睛，陈嫔就已经知道了。

作为母亲，怎么可能认不住自己的孩子？

&ldo;若小九寻不回来，我宁愿杀死她，也不能容忍别人占着她的身子兴风作浪。&rdo;陈平与二皇孙多年伴读，从小到大的亲近，早就听说不少宫中九公主如何，此时见陈嫔承认，便淡淡地说道，&ldo;我这一生，不敬鬼神。侄儿也不管她是人是鬼，愿与她共死，也不叫她顶着九公主的名义得意！&rdo;说完，就在陈嫔歇斯底里的大哭里，跪下重重地给她磕了头，抿着嘴径直去了。

眼瞅着喜事儿竟叫陈嫔哭起来，陈氏也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就跟着也告辞出去，才走了不过几百步，就见远处，陈平已经驻足在与人说话，她急忙上去，就见正是五公主与荣寿公主，这两个是最得宠的公主，陈氏也不敢怠慢，福了福，正要拉着眼下心绪激动的儿子出宫，就听见五公主正含笑问道，&ldo;前儿小二还念叨你，说你只知道在家读书，竟不肯与他出来喝酒，本宫瞧着是有些气愤，你寻个时候好好儿哄哄他。&rdo;

阿元在一旁听得别扭。

别怪她总是能听出jian情来，实在是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一资深腐女，阿元当年也是有万物皆腐的千年道行的，虽然如今被迫砍号重练，眼光不行了，不过这么明显还是叫她听出不一样的味道来。端着公主的谱儿，阿元只板着脸偷偷看这陈平，见这小子面容白皙清秀，却似乎有一种狠劲儿，再想想她二侄子英俊笑嘻嘻的脸，不由眼睛里往外冒绿光，艰难地忍住了心里对于攻受这个问题的浮想联翩，阿元只面露微笑，姿态从容。

正心里盘算怎么搞死九公主的陈平还不知道&ldo;被&rdo;断袖了，如果他知道，只怕搞死的名单上还能再添一个荣寿公主，此时只低头拱手道，&ldo;是我的错，改日必给殿下赔罪去。&rdo;

&ldo;那是个一根筋的，拿好听的哄哄他就是。&rdo;五公主叮嘱了一回，这才叫这陈家的两个出宫，回头却与阿元皱眉道，&ldo;陈嫔这是急了么？陈家许多年都没有女眷进宫了，我想着，莫非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rdo;

&ldo;没准儿这是给九皇妹相看驸马呢。&rdo;阿元笑嘻嘻地真相了，就拉还在皱眉的九公主道，&ldo;她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呢？&rdo;

&ldo;她撺掇八皇妹呢。&rdo;宫里漏得跟塞子似的，九公主自以为做的隐秘，却不知她前脚与八公主说完话，后脚就被人把消息透出来给五公主与阿元知道了，对于这么一个连保密都做不到的皇妹，阿元也觉得太没有挑战性，此时便懒洋洋地说道，&ldo;八皇妹可不是傻子，况她最是眼高于顶的，能听不如她的九皇妹的话？我瞧着，她不会有动作的。&rdo;八公主如今正和青松公子日日当牛郎织女互诉衷肠呢，哪里有时间关注&ldo;小小的&rdo;五公主与阿元呢？

五公主也觉得有理，只是望了陈平离去的方向一会儿，便叹道，&ldo;竟可惜了的。&rdo;谁摊上九公主，都挺倒霉的。

阿元可没有时间把陈平如何放在心上。公主殿下是个特别忙碌的人，平日里的活计多了去了，不过，当她奉了太后的旨，去看望太子妃的时候，却又见着了这陈平一次，见这少年不知与她二侄子说了什么，只叫这傻小子乐得直拍大腿，就觉得伤眼，看都不忍心看二侄子被忽悠了，径直往太子妃的宫室去，一进去，就见太子妃歪歪地靠在软榻上，正一脸温柔地与她面前已经长成了英俊少年的皇长孙凤腾说话，目光落在进来的阿元的身上，太子妃的脸上就露出了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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