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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姑姑没有客气,风华见她为人豪爽,知道在北地生活惯了的女子,都极善饮酒,于是为她斟上酒,两人边喝酒边说话。
酒过三巡,双方的话就说的深了起来,由风华的这次上京想要考王国书院的伶人馆,两人很自然说到太后对伶人馆的重视。
羊姑姑把杯沉吟片刻,低声对风华说道:“当今陛下初登大宝,对太后至孝,太后重视这次大比,陛下就重视。这次大比选出来的第一名,是有机会成为松鹤先生关门弟子的,你一定要好好准备才是。就算做不了松鹤先生的弟子,大比前十名都有机会成为宫廷乐师,这样地位就不是普通读书人可以小觑的了。你若是不觉得我托大,弹唱一曲,我对考试的路数还是很明白的。”
风华眉头一跳,松鹤先生是震旦国第一乐师,已经超越了国宝级人物的范畴。他已经很多年不收徒弟,能成为他的关门弟子,是所有伶人的梦想。
风华点点头,他从行囊里取出自己的七弦古琴,他的琴是当年家境很好的时候,父亲给他买来娱情娱性的,由于是当玩意儿买的,所以不算很好。
风华将桌子旁边的小几收拾出来,摆上自己的琴,且弹且唱:“功名有天命,美好无定姿。云梦未足吞,聊可巢一枝。同时金门士,文学多瑰奇。幞被向淮海,酣放遽尔为。车盖岂不荣,野马不受羁。”
他从小就被人夸唱歌好听,伶人馆老师也说他的声音很适合唱古韵的歌,风华微醺,自然的揉捏了情绪进歌词,琴声又添了情志恢弘和沉涛拍岸的感觉。
羊姑姑默默的听他唱完,轻轻的在脸颊旁无声的鼓了两掌,赞道:“你的声音真干净,太好听了。这歌词也是头一次听说,你自己做的?”
风华一愣,这明明是宋朝诗人晁补之的诗,羊姑姑怎么会不知道?可他旋即闭紧了嘴巴,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宋朝!
他只能含糊其辞的“嗯、嗯”回答羊姑姑的问题,羊姑姑以为他在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由得大为赞赏,惊讶的连称呼都变了:“阿华,你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伶人。只是你这把琴不是太好,我手边也没有好琴……”
她思忖片刻,“等大人来了再说吧,我知道大人有一把很好的琴,我替你讨来!”
这是表达对风华的赞赏,也有卖弄自己在大人面前有脸的意思,风华虽不愿要别人的东西,却不便拂了羊姑姑的好意,含糊的表示感谢。
当然这里还有一层意思,赠琴意味着欣赏,羊姑姑的意思,是她认为她家大人,一定会欣赏风华。
风华礼貌的道:“您家大人一定是熟知音律的了。”
羊姑姑自豪的笑道:“说起我家大人,我还真的不知道她不会什么!”
她略一沉吟,想着从哪里开始不露声色的夸自家大人:“文乐司如今的格局,想来你也是知道的,下属伶人馆和书局,王国书院伶人馆学的东西可比你们小王国里要多,音律、戏剧和舞蹈,样样都要精通。书局不仅有话本,连你们平日里看的除了官报以外的报纸都要管。总之只要是把大家聚在一起玩乐的,都归文乐司司政管。太后是因为看着我家大人这些都会,才让她做文乐司司政的,你说我家大人怎么样?”
羊姑姑等着风华的一脸景仰,谁知风华却是愣住了,他记得自己的女主角是租庸院副使,也就是现在财政部副部长这样的角色,怎么变成文化部了?
风华一脸疑惑:“您家大人是文乐司司政?可这不是一码子事啊?”他还想着租庸院的事情,才脱口而出,接着明白自己唐突了,急忙补救,“为何让一个人管这么多事?管得过来吗?”
羊姑姑也不由得愣怔,风华这个时候不该是想到,他要去考王国书院伶人馆,她家大人是文乐司司政,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只是看他一脸的懵懂,显出几分孩童气,显然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羊姑姑对他存了好感,不仅没觉得他奇怪,反而觉得他难得的纯良。
羊姑姑不气反笑,顺着他的话头,像哄孩子一样笑道:“自然不是一个人管,大人手下有很多人干活……”
风华见自己居然搪塞过去了,心里过意不去,很害羞的一笑,露出腮边的小酒窝,灯影里眼睛显得愈发的明亮,羊姑姑本举着筷子准备去夹一颗鹌鹑蛋,无意间抬眼看到,不由得手停在了半空。
风华不知就里,伸出手在羊姑姑脸跟前晃了晃,羊姑姑才像是从冰冻状态解封,她意味深长的对风华一笑,手里的筷子也夹住了那颗鹌鹑蛋。
风华心里有事,没注意羊姑姑的反常,他担心自己搞错了人,回想小说,记得自己的女主角名叫桂卿,而门口那张素屛,似乎的确都在赞美桂花的芬芳。
“您家大人她……是桂司政?”
他想不起女主姓什么,小说里好像一直都写的“桂卿”,他琢磨着,那就是这女孩子姓桂?
羊姑姑一脸的嗔怪和自豪,桂卿大人这么有名的人物还用问?这人现在才想明白,真是够迟钝。羊姑姑却没有真的生气,她就喜欢风华的迟钝,配上出众的外表,显得格外的蠢萌可爱。
风华明白羊姑姑一脸的自豪从哪里来,王国书院可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大学,还是掌管人才选拔的地方。王国书院院正的职务,一向是由阁老院大长老兼职。
王国书院下属的伶人馆,自然是水涨船高,无形中掌管了全国文乐业命脉。从这个角度来看,由文乐司司政来做伶人馆馆正,倒是与王国书院的规矩相合了。
他们所处的震旦王国,是个文乐业特别发达的地方。有各种不同的大家族出钱兴办伶人馆、剧院等。而且由南北地域分成了以京都为主的北派和以珍花城为主的南派。如今太后这么重视伶人馆,那这些行业的前景,恐怕会越来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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