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猪小说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三回 稻香村妒尝杏仁酪 潇湘馆悔制荷花灯(第2页)

赵姨娘慌的道:“可别让人哄了你的钱去。”贾环道:“我那里有钱?都是珍大哥哥给的赌本。其实我也不大顽,不过跟着白瞧瞧,听戏吃酒罢了。那些人才是会吃会顽呢,荤的素的,雅的俗的,总能弄出两样儿来,就拿这尼姑侍酒来说吧,别说见,从前就是连想也没想过。他们还有个道理呢,说是隋唐以前并无女尼道姑,都是变相的妓院,诨名的娼馆,比如鱼玄机,李秀兰,陈妙常,都是个中翘楚,相与的都是些名士风流,达官贵人,那杨玉环还做了贵妃呢,连皇上都心爱,武媚娘若不是在庙里走一遭,就能修成正果牝鸡司辰了?所以他们自谓尚古,以唐明皇、温飞卿自居,最喜与姑子厮混,都教带着妙常髻,穿着水田衫,打扮成唐人的模样儿,侍酒取乐。”赵姨娘听的瞠目结舌道:“怪道前儿你老子说你写诗作赋不如兰小子,年纪既比他大两岁,自然力气也该大着许多,怎么竟连膂力准头也不如,连个弓也拉不满。我还想着分明你天天往那府里跑,不为练功为什么,如何只没长劲,原来却是这个缘故。难道宝玉和兰小子也一处里顽么?”又说,“拢翠庵里的妙玉最坏,不过是我们家拿银子买来的姑子罢了,倒惯的他比主子还大,平日在园里,看见宝玉就眉开眼笑,看见我们娘俩,正眼也不瞧。巴不的他那日也被弄了去做伴酒的粉头才称我的愿呢。”

贾环起先只顾说的高兴,及见他娘这般,倒又怕起来,因叮嘱道:“你可千万别在太太面前漏一丝风儿,说了出来,珍大哥他们固有不是,连我也不好呢。”一句话提醒了赵姨娘,忙道:“可是呢。你从此再别去那种地方了,这要是老太太听见,是要命的。”当下倒像得了件宝贝似的,只恨不的立刻拿给人瞧,口里只说千万别叫人知道,却那里忍的住,待要敲锣打鼓的满院里张扬去,又不知该同谁饶舌,且也不敢。因此摩手搓掌的,转磨样在屋里踏了四五个圈子,忽想起贾兰有时也往东府去射鹄,倒不知有无参赌。遂胡乱指了个由头往稻香村来串门子。

进了院子,远远看见贾兰带着两三个小丫头在篱笆外山坡土井边摇辘轳作耍,正欲过去说话,探些消息,已有小丫头看见他来,忙扬起声音通报了。赵姨娘只得进屋来,只见那李宫裁梳着个牡丹头,用一对寿字扁方簪儿绾着鸭青帕子,穿着家常鸭青织云水纹花纱宽袖肥身长夹袍,蓝绸衬里,白缎镶领,缀着两颗银钮扣儿,正同李婶娘、李绮围着三足几坐在炕上,娘儿仨长篇大论的唠家常,见他来了,都起身问好。李纨便叫小丫头倒茶,又拿出李婶娘带的杏酪酥来请他尝。

赵姨娘因不便开口即说家中是非,只得搭讪着问怎么不见李大姑娘,李婶娘因答以李纹已经订了人家,下个月就要过门,因此不便出来等语。赵姨娘吃了一口酥,只觉松软甜糯,入口即化,却又不似通常莲蓉、枣泥酥那般甜腻,不由喜的赞道:“这是什么馅儿做的,连往日老太太赏下的都不及这个软和。”李纨笑道:“这也不算什么,就是把杏仁捶磨出浆,滤去渣滓,再拌上米粉,加糖熬了,再裹以粉衣就是了。你说这个软活,其实老太太上次给的苏州软香糕、西施虎丘糕才真是甜软呢。”赵姨娘便作眉作脸的叹道:“大奶奶难道是不知道的,真正好东西,那里到得了我们屋儿呢?别说吃了,看也没福看一眼。能给我们的,自然都是硬的馊的没人要的,吃一口糕,倒硌去两颗门牙。比方上回元宵节里分汤圆,各门里都是核桃、松仁、葡萄,又是什么桂花、枣泥、白果馅儿,到了我们那里,就只有猪油白糖馅儿,就连面粉也不是上等的,又黄又陈,猪油都渗在外头,糖味儿又齁,不是糖,倒是盐酱……”

李纨不等他说完,忙道:“姨娘既说这糕的滋味好,不如多带些回去给环哥儿吃吧。”赵姨娘道:“如此生受了。”果然要只盒子来,便拿起盘子来欲倒。李纨忙阻止道:“叫丫头另拿一盒子没开封的罢了。”因命素云拿了来放在赵姨娘身旁,又将山药圆子、乳糖槌拍、栗子粉糍团等各色花样点心各捡几样,整攒了一盒子,也都教带给贾环。赵姨娘收了,又针扎屁股似的坐了半晌,到底不便当着亲戚的面说长道短,只得又吃几块酥,喝了两盏茶,辞了别去。不提。

且说宝玉自北静王府听戏回来,因惦记着香菱之病,便不忙回园子,且往薛姨妈处来。先在姨妈跟前请了安,恰好夏金桂的母亲夏老太太来了,正在上房里同薛姨妈坐着闲话,只得一并揖见了。那夏老太太见宝玉生的秋水为神,春山作骨,直看作琼苑神仙一般,喜的眉开眼笑,拍手赞道:“家常只听见说京城荣国府上有位生来含玉的公子,长的如宝似玉,今儿才算见了真佛了,这可把蟠儿比下去了。”薛姨妈笑道:“蟠儿那里好同他比?若是一般的年青公子,蟠儿也还算模样齐整,要是同他在一处,便是粗木桩子伴着嫩柳树了。”说的一地的丫环婆子俱笑起来。

夏老太太便连声儿命丫环打开箱笼,选了几件珍珠镶嵌的玩物出来充作见面礼,又拉着宝玉的手问长问短。宝玉虽不耐烦,也只得道谢收了,一一答应着说了好半日的闲话,方抽身往宝钗房里来看香菱。恰便宝钗往王夫人处请安未回,香菱独自躺在外间床上,见宝玉来了,挣扎要起。宝玉忙道:“姐姐且躺着。我为姐姐欠安特来问候,若再惊动姐姐起坐劳神,倒来的不是了。”香菱便不坚持,只拿一个拐枕来在身后倚着,侧起半身来同宝玉说话。

因说起夏老夫人来,宝玉道:“若说为娘的慈眉善目也是好和气的人,如何生的女儿这样跋扈无礼?”香菱叹道:“若是世上的事情都有一定的道理,那也没这许多冤案出来了。好比他这个情性,在家里还不是当作凤凰一般捧着宠着,要不是也不至于看的别人都像草灰瓦块了;一样都是爹生娘养的,偏我不知道家乡何处,父母何人,要不也不至于落的这般田地。昨儿晚上我想着当年从南边来的情形,无故做了一梦,梦见自己坐在船上,手执一花,枝上花瓣片片随风着水。想是我命止于此矣。”宝玉连忙设辞安慰。

一时小丫头臻儿送上饭来,香菱因宝玉在旁,只说等下再吃。宝玉连忙又劝,且道:“这样一味客气,倒不是你素日为人了,岂不教我不安?”臻儿便放下弧腿蓬牙炕几来,又递上颈围、汗巾等物。因香菱病着,不敢多吃,只得两碟清淡小菜,并一钵子胭脂米粥,上面略漂着几片百合提味儿。宝玉见那米汤晶莹晕红如女儿羞色,不由愣愣的看着出神。又见香菱随意挽着个桃心髻,插着根方胜梅花簪,穿着家常半旧的槐绿妆花红绸镶腰夹纱袄儿,腰间及袖口各绣着一圈缠枝花卉,颈下系着白绸子荷花巾,并不吃菜,只将粥碗搁在唇边,一勺一勺舀着喝,倒像春妆女儿临水照影一般,心想偏是这样聪明苦命的一个人儿,又偏是这么稀罕难得的一碗粥水,倒像是花瓣儿落在春水里,又像是薛涛漂纸的桃花井,他又跟薛涛一般薄命,且有诗才。想着,不由呆呆的出神,竟是潸然欲泣。

那香菱胃薄气虚,勉力吃了几口,便说饱了,将碗搁下,命臻儿收了去。又向宝玉道:“你来了这许久,只怕袭人他们早该急了,这会儿不定怎么找你呢。”宝玉点点头站起来,转身欲去。香菱却又叫住,说:“今儿一见,就算别过了。二爷不必再来,关爱之意,我心领就是了。林姑娘面前,还请二爷替我说一声,谢谢他前日送来的那些吃食,谢谢他送的书,还有那些花砚花笺,香菱一并在枕上磕头了。蒙他青目,不以贱婢蠢物视之,肯教我那些学问,能与他师徒一场,我总算不白活。”

宝玉听着,那眼泪便如檐上的雨水一般,直流下来。又恐人见了不雅,连忙拭去,别了出来。回至房中,更衣净面,一会儿说茶味不好叫换,一会儿又命小丫头来添香,只觉百般不适意,怔怔的出神。袭人见了,不免又叹道:“你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了,前儿为了什么副姑娘正姑娘的唉声叹气,今儿好好儿的去北静王府里听戏回来,原该高高兴兴的,却还是这样长吁短叹的,究竟还有什么不足,又不肯说出来,有事没事只管打闷葫芦,怄的人心里发堵,可不要怄死人?”宝玉见他这样,不免劝道:“我好端端的,不过是听了一天的戏,有些烦吵,所以在这里出回神罢了。你何必多想?我且去看看林妹妹,散散心就好的。”说罢果然起身出门。

袭人反觉愣住,回身坐在一只刚摆出来的豆青瓷凉墩儿上,益发烦恼。想着往日自己略露些烦愁不豫之意,宝玉必会百般安慰,如今却每每不耐烦,说不到三句便拔腿走开,长此下去,往日的情份何在?今日尚且如此,他年娶妻生子,心中眼里那还会再有自己?因又念及前日香菱劝他莫为人妾的那些话来,从这作妾的上头,不免又想起从前尤二姐的死来,想以尤二之花容月貌,香菱之冰雪聪明,下景尚不过如此,况且自己容貌不及尤二,文采更逊香菱,将来还不知怎样?越想越觉灰心,不禁静悄悄滴下泪来。

且说黛玉自生日感了些风寒,早起便觉头沉身软,心中不耐烦,因此只说要睡,不叫丫头们在跟前侍候。紫鹃正要预备三月初一王夫人的生日礼,打两三个月头里就留心收了晒干的茶叶以便絮在夹纱套子里缝枕头,乐的出来做活儿。因见雪雁两手不停,裁粉纸折莲花,问他:“你不帮忙绣枕套,怎么做起纸花儿来?”雪雁道:“我看姑娘前儿祭奠老爷、太太,说是什么‘母难之日’,哭的那样伤心,想着不如照俺们苏州规矩,做几只荷花灯儿,点亮了漂在水里,说是阴间的人看见,照着亮儿就见到亲人了。我们老爷、太太去了这么久,姑娘天天哭眼抹泪的,我也安慰不了别的,帮着做几个荷花灯,顺水漂一漂,也是个念想儿,果然老爷、太太的阴灵儿收到,也可以保佑咱们姑娘,早日找个好人家儿。”紫鹃啐道:“你作死呢。这也是顽的?大观园里放灯,上头知道了,还了的?没的招姑娘伤心。”雪雁嘟了嘴不服气,心道姑娘总之是天天伤心的,那里用我来招。然而紫鹃说园子里不能漂灯倒也点醒了他,前回藕官烧纸惹了多大的祸,后来被撵出去,焉知不与这个有关呢。嘴里却仍强辩道:“就算有人看见了,我只说是折着顽儿的,他们未必就知道了。”紫鹃骂道:“人家都说心灵手巧,你白长了一双巧手,怎么就是个死心眼子?你光知道姑娘是从苏州来,难道不知道老太太、太太的老家也都在金陵?这园子里十成人,八成倒是从南边来的,怎么会连个荷花灯也不认识。何况那些大娘嫂子们,那个不是后脑门儿上长眼睛,就那么好哄?正经老实坐在家里还怕他们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呢,你倒往网里撞去。”

他两个在外拌嘴,只道姑娘睡着了。岂不料黛玉心里正不自在,并未睡着,不过是懒怠睁眼罢了。听见雪雁说漂灯,又说起自己的爹娘,那眼泪早流下来湿了半边枕巾,想着父母若在世,何至于像如今这般苦楚漂泊?及听见紫鹃教训雪雁,益发感慨,想我林黛玉幼失怙恃,寄人篱下,连孝敬父母寄托哀思都要偷偷摸摸没个可筹措处,真真的连丫头也不如。他们总还有个假期,三不五时接回家去见老子娘时,什么话不可说,什么事不可做,强似自己在这里坐牢似的,除非远嫁,竟再没可出去之时。想到远嫁,更是刺心剜肝一般,喉咙里梗起,大咳起来。

紫鹃、雪雁两个并没料到姑娘醒了,忽听里面咳的天惊地动,急步抢进来,看见黛玉浑身抖搂着喘成一团,脸色煞白,咳的上气不接下气,都唬的连声叫唤,递茶递帕子,瞅空儿交换一个眼色,都猜到他八成是听见了对话,都觉后悔不已。一个想好好的做什么荷花灯,真叫紫鹃姐姐说着了,没的招姑娘伤心;一个想做什么要教训雪雁,姑娘听见自己不替他着想,岂不寒心?

两个人想着,一边照顾姑娘,一边自己的泪也下来了,竟腾不出手来擦一把脸。那黛玉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越咳越紧,身子软软的往下沉,两个人险些扶持不住,恰时宝玉进来,看见黛玉咳成这样,紫鹃、雪雁两个亦是泪流满面,一惊非同小可,飞白了脸直奔过来,顾不的忌讳,一把抱住黛玉叫道:“好妹妹,你这是怎的了?”

紫鹃、雪雁两个扶着黛玉,正觉吃紧,难得有宝玉将他抱住,一时也不及多想,各自抽开手来,一个去倒水,一个便拧了手巾来给黛玉拭面,又抽空将自己脸上胡乱揩了一把。黛玉软软的倚在宝玉怀里,却是渐渐喘的匀了,用力将宝玉推开,羞道:“你怎的……”一语未了,眼泪流下来,只瞅着宝玉不说话。宝玉坐在床边椅子上,也是呆呆的瞅着黛玉,一颗心刀绞一样,恨不的代他受罪。半晌,轻轻说:“好妹妹,你这样不爱惜身子,叫我怎么好呢?”

黛玉看着他,千言万语只是说不出口,满心里想要他一句贴心的话,岂知宝玉当真热辣辣说出来,他却是禁受不住,急红了脸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宝玉也自知情急造次,欲要赔礼,也是满心的话说不出来,因低了头,欲说不说,拿脚轻轻踢着那盆,便也慢慢的滴下泪来。黛玉看他这样,不禁柔肠百转,叹道:“我听说李婶娘带着纹妹妹来了,你不去稻香村问候一声?”宝玉道:“我那里还顾的……”忙又咽住,转道,“你若起的来,我陪你过去走走,也使的。”

紫鹃倒了水回来,听见这话,笑道:“二爷倒会说话,看姑娘这样,紧着休息了这半日还觉不好呢,那里还有力气串门子去?”宝玉道:“这倒不然,就是为着妹妹已经躺了半日,若能起的来,还该走动几步,散散心才好。何况只是风寒,虽然体虚咳嗽,多穿些衣裳倒还不妨。若只管躺着,小病倒睡出大病来了。”紫鹃听了有理,便也极力撺掇黛玉起身:“姑娘也躺了大半日了,晚上只怕又睡不安生,倒不如出去散一散,或者还睡的安稳些。”

黛玉推辞不过,坐起来喝了两口茶,觉的精神略清爽些,于是对镜理发匀面。宝玉早开了妆匣,亲自选了只飘花簪子便要替他插头。黛玉早又红了脸劈手夺过,嗔道:“谁要你动手动脚的?”自己对着镜子插了。宝玉在镜中看到她桃腮泛赤,杏眼含嗔,凝睇流盼,早不胜情,就势坐下来,痴痴地望着镜子,且与黛玉在镜中对视。那黛玉忙背转身来,不教他看。宝玉不好意思的,便要找些话来打岔,因看到窗帘高高挑起,窗沿儿上晒着些干茶叶,茉莉花瓣,便问:“这是用过的茶叶,晒它做什么?”

紫鹃恰好拿着件青织金飞鱼过肩夹纱罗袍进来,闻言代答道:“那是替太太收的,絮在棉纱套子里做枕头,治头疼最有效的。自从上次太太嚷嚷睡不着,姑娘听见了,就留心做起来,已经存了有两三个月了。”宝玉道:“早知道,该告诉我也收起来,两个人一起攒,岂不又多又快。多出来的,好帮老爷也做一个。”黛玉嗔着紫鹃道:“一个枕头还没做好,就嚷得满世界知道。让人听见,还以为我们是专做枕头的呢。”紫鹃一笑,并不辩解,宝玉反不过意,笑道:“妹妹何必多心?四妹妹每年都自己做几盒子茉莉香送人,谁难道笑话他开香料铺子的不成?我往年替这些姐妹祝寿,也是把兰花、栀子晒干了兑在石蜡里,这些年下来,也不知做了几十盒蜡烛送人。”黛玉沉下脸道:“我拿什么比你们,我原不是你家的人。你们公子、小姐偶尔兴致来了,做一盒半盒香烛,原是雅趣;我做茶枕,就成了针线上的粗人了。”宝玉叹道:“这也要恼。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从来不曾送过你,只是这些本是小时候的顽意儿,送旁人使得,若给你也是跟他们一样的礼,倒是慢怠妹妹了,所以年年总不肯这样敷衍,你又想到哪里去了。”黛玉无话可对,转身向紫鹃道:“这会子腻歪歪的,怎么又找出这件夹袍子来?怪笨重的。”宝玉忙劝道:“如今春寒料峭,穿脱衣裳正该加些小心,最是马虎不得,若嫌笨重,我替你提着后摆倒使得。”黛玉啐了一声,扭身出门,宝玉忙跟出来。

两人方走至滴翠亭,远远的隔岸看见赵姨娘打稻香村出来,林黛玉忙将宝玉袖子轻轻一拉。宝玉会意,便与黛玉走至亭畔梨花树下暂避,看了一回鸥鹭争渡,群鱼呷花,又说了一回诗词文章,古今名画,因问:“前些日子大夫新换的药方,妹妹吃了觉的怎样?”黛玉道:“不过是那样,又问他做什么?”宝玉道:“我恍惚听见谁说配药房这些日子不只替府里配药,竟也配了丸药往外卖呢,也不知是真是假,若他们只是存心捣腾几两银子贴补也还不算什么,就只怕他们给妹妹配药不经心。”说着,叹道:“昔日裴航于蓝桥驿遇云英,遍索玉杵臼以献之,舂药百日,遂得灵丹,服之成仙。我若能得此玉杵,便为妹妹捣药千日又何辞。”黛玉颊飞红云,啐了一口,估量赵姨娘去的远了,道:“已经这早晚了,我们去罢。”两人复往稻香村来。

李纨正与李婶娘收拾包裹,堂屋大炕上堆了许多字画簪环,见了他二人,忙请入里间坐下,又叫李绮陪着,笑道:“多谢你两个想着,我这里正帮纹儿检点几件首饰,你们且说会儿话,我这就过来。”又嗔着小丫头不好好在门外守着,就只顾顽,又命素云倒茶。宝玉道:“我们又不是客,特地来看看绮妹妹,大嫂子只管忙自己的罢,且不必理会我们。”

乱了一回,李纨仍与李婶娘出外收拾。李绮久不入园来,见着宝、黛两个,份外亲热,因让茶献酥,拉着黛玉上炕说话儿。宝玉因见案上青瓷瓶里供着一枝桃花,乍开半吐,打着许多花苞,遂问李绮:“我记的这里从前是一只成化斗彩蝴蝶缠枝纹的细颈瓶子,好不精致细润,如今怎么换了这个土头土脑的东西?”李绮脸上一红,顿了顿道:“谁知道呢?总是凭各人喜欢罢了。”宝玉也并不在意,便又说起黛玉生日众人起社事,可惜李绮不曾在场,又说下月初三乃是探春生日,留李绮好歹住到生日完了再走,诸多闲话,不必赘述。正是:

孀娥未雨先张伞,素女临风不胜衣。

尘间途  冰河洗剑录  傲视江湖  大魔法师另类修仙录  慧剑心魔  大唐游侠传  蜀山妖道  帝王谋:女侯爷养成攻略  杠上冰山老公  傲剑狂刀记  弑神诀  [柯南]我在酒厂的那些年  紫阳圣王  民间捞尸异闻录  逐鹿天下之明王韩林  仙羽幻境  洪荒凶兽逐道传  神雕群芳谱  都市镇国神医  月落星沉  

热门小说推荐
陆少的千金贵妻蓝欣陆浩成

陆少的千金贵妻蓝欣陆浩成

他是江市闻风丧胆的铁血总裁,狠戾嗜血。她是走丢的千金小姐。一场别有用心的设计,把她推入了他的怀中。七年后,她携三个天才宝贝华丽蜕变而来,誓要把当年陷害她的人以十倍奉还。可正当她想全身而退时,某男大手一伸把她禁锢在怀中,邪魅一笑,说道女人,带着我的孩子,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蓝小姐傲娇一笑本小姐不要倒贴的男人。某宝腹黑一笑,妈咪,你还是不要和爹地较劲了,妈咪道...

娱乐之从香江开始

娱乐之从香江开始

死宅男穿越到八十年代香江,混迹娱乐圈,一步一步成为天皇巨星。漫画,小说,电视剧,电影,歌曲全部精通,打造全能娱乐巨星。本作纯属虚构,如果跟现实某些人物事相似的话,还请多多见谅。...

绝世花都逍遥王

绝世花都逍遥王

绝世高手叶凡回归都市,原本只想低调的做个烧烤段子王,却没想一夜过后,叶凡的生活轨迹全变了。美女总裁非要和他领证,还附送极品校花的贴身保镖。可是美女老婆太折腾,校花的追求者又太奇葩,当各路强者汇聚,叶凡才发现,原本逍遥的生活不再逍遥了...

宋端午的彪悍之路

宋端午的彪悍之路

这是一个穷苦山民的奋斗历程!二十多年前,某个月黑风高之夜,一个功力已臻化境的老人,只因一阵响彻天际的婴孩啼哭,在喜极无形之下,打了套震惊江湖八道的形意六合拳后,仅说了句端午!子代雄啼,百鬼退避千虫散!七八年后,老人在亲眼目送了这个名叫端午的男孩被迫远走他乡时,也只留下一句虎生三子必有一彪!就毅然决然的跟当代家主翻脸,立誓七年不见!又十几年,当已经修炼出满身滔天怨气的他,站在老人和家主的对立...

伪社长的咸鱼生活

伪社长的咸鱼生活

其实一开始只想当个默默无闻的粉丝,没想到居然成了自己本命的大老板。...

傅少的替嫁绵妻唐阮阮傅锦川

傅少的替嫁绵妻唐阮阮傅锦川

被妹妹算计,她被迫嫁给了那个传言狠辣无情,克死了五个未婚妻的残废,所有人都说她唐阮阮嫁过去活不过新婚夜谁知道婚后她却被那男人宠上了天!傅少,夫人将您继母打了。夫人手打疼没有?傅少,听说您护内不讲理?嗯,所以你们不要欺负我夫人。晚上,唐阮阮被男人揽在怀中,听说你今天又带着三个宝贝闯祸了?唐阮阮怎么,你有意见?傅少没有,只觉得三个宝贝太少了,不如我们在多生几个!...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