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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1页）

“今年的冬格外冷。”

这是罗漪早上醒来对季盼思说的第一句话，柴房的寝屋向来是整个吴府最破旧的。

漏风的窗户不说，连泥墙也破了个洞，季盼思拿柴火堵着，引得兰菊不满。

“你拿泥巴糊上啊，柴火又不挡风。”

季盼思一听就丢下手里的柴火，打量着床铺上的兰菊。

兰菊着实娇贵，来这里都好几天了，一天天的挑三拣四，重活干不动，轻活又没有，连柴房里脾气最好的小蒋都忍不住数落她两句。

难得干了两天活，还没干多少，病倒是先来了。

现在病了光明正大，净躺床上吸溜鼻涕，阴阳怪气别人。

“我不会啊，要不您来教教我？兰菊姐姐。”

季盼思可不惯着她，兰菊失语，拿被子一闷，倒头就睡。

季盼思也懒得理她，拉着罗漪的手出去短袄穿在身上，根本御不了什么寒，她冷直哆嗦。

罗漪说，“你再忍几天，我这两天抓紧日子把你的袄子缝出来。”

“那你自己呢？”

罗漪嗔怪一声，“你把自己的大袄都给我穿了，我还愁没衣服穿啊。”

她身上那件藏青色的大袄是季盼思去府里一位嬷嬷那里花五文钱买来的旧衣服。

张管家贪也是真的贪，连下人的衣物都要克扣。下人们没办法，只能自己想办法多办置衣物。

罗漪缝衣服做工精细，但也是慢动作，季盼思就把大袄给了她。

短袄虽说有点薄，但行动方便一些，她也喜欢，干体力活可怕不了寒冷。

季盼思喜欢来山上，她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别人背着柴回去了，她却爱独自坐在老树墩上待着。

黯黯的天色，满地的积雪，印着黄昏时候的彩云，一层一层如春蚕剥茧一般褪去，透出几分寒光来。

凄凄的短针树林里，穿过尖锐残酷的寒风。万物被淹没在白雪之下，偶尔有几根树杈露出头角，窥探生机。

季盼思总爱在静悄悄的树林里，慢慢踱步，听雪花稀稀疏疏飘洒的声音，脚踩在雪层上吱嘎吱嘎的滋味响声。

来这小半年了，季盼思过的越发迷茫，就像这片银装的山林，小路弯曲，延伸到不知名的远方。

“盼思，”她下山晚了，罗漪必定来山间寻她。

“今天又在想什么，山上冷，天要黑了，快回去吧。”

“好。”罗漪的手总是温热的，不像自己的手冰凉。

有个人惦念着，真好。

许是新年将至，柴房的活更重了，就连兰菊偷懒了那么久，也不得已起来干活。伐木，挑柴，劈木头，烧炭，每天都是忙得团团转。

“好在快过年了，厨房的吃食也丰盛了许多。”

晚膳是罗漪去拿的，她从食盒里拿出来的菜喷香扑鼻，几个人目不转睛，直咽口水。

“天呐，这是肉吗！”季盼思看着炒包菜里面的肉丝尖叫道，

“真的是肉，难得有肉啊！”

“大家快尝尝。”

大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的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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