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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踏月(第2页)

苏袖禾一愣,下意识看了尹奚一眼,两人现在完全没有一点战斗力。尹奚看着她,轻轻地点了下头。苏袖禾只好将来龙去脉删减了一些说了出来。

月影听罢沉默,半晌之后说道:“无量如今已经这么大的胆子了嘛?”

这话苏袖禾没办法接。无量真人是剑痴的大师伯,也是灵山的主人。虽然苏袖禾一贯有些看不上他的人品,但对他的能力确实没话说的,毕竟那是曾经和她的师父一个量级的人。

月影竟然如此轻飘飘地说“他好大的胆子”,苏袖禾心里虽然有点爽,但也不由得惴惴。

然而月影说完这句话却没再说了,同样陷入了沉默中。苏袖禾能看出来她肯定是还有话要问,只是不知为何,却没有问出口。

这般沉默了一会儿,直到月影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来。

苏袖禾自己也难受,不过一直强忍着,不敢示丝毫弱,此刻见状,却也慌了:“你,你怎么了?”

血色明明还挂在她的唇上嘴边,她却轻轻摇了摇头,淡然地说道:“我早该死去的,活了这么久,本就是逆天而行。”

苏袖禾嘴张了张,看着她。那副样子不知怎么得让月影的嘴角微弯了下,不过话里还是有些呛人:“你在担心我?不必,你还是担心下你自己吧。”

苏袖禾哑然。

她抬起头,手上莹白如玉,却带着一点胶制感,那是被冰冻太久才有的一种肤色。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似乎如雪一般开始融化,带着渗人的寒气。苏袖禾在她身边甚至被冷的打了个寒颤。

月影看着自己的身子,似乎并没有意外,可她沉默地看了自己的身子片刻后,突然还是有些受不了的摇摇头:“冰,太冷了。我不要这么死去。我不能又这么死去。”她看起来有些脆弱。

刹那间,仿佛无数火球燃起,被风狐雕刻以及被苏袖禾雕刻的浑沌突然蜷起,成了一个圆溜溜的火石。火石上有些将近透明,几乎就要消失,但燃烧的火照亮了他们透明的身子,无声地带来了一点热。

刚才还似乎有些崩溃的月影却突然停止下来,她看向四处燃烧的火石,嘴唇微微颤抖着,半晌她露出了一个将哭未哭的表情:“你们——”

“还好,我还有你们。”她突然吐出了一口气息,然后轻轻地,第二遍的,带着平静地说道。

“我只有你们了。”

火,对抗着她体内的寒气,却也能加速融化。她却似乎很开心。

待享受了这点热之后,她抬起头,嘴角已经有了微笑:“我很感谢你。起码我这次死去的时候,不是一个人。”

苏袖禾怔了怔,反应过来问道:“你要死了嘛?”

她抬起手,问道:“不明显嘛?”

苏袖禾说不出话来,月影却看着笑了,她抬起手,看着苏袖禾泛着水汽的睫毛,知道她很难受,那是葛生花的威力。

她抬起头,想要摸了摸苏袖禾的头发,却停住了:“这一次死去的时候不冷,但我不想这么死去。我想要死得有温度些。”她笑着说道。

有温度些?苏袖禾没明白她的意思,就见她点了点红尾骨鞭,说道:“你忘记我是如何做了另外一个身躯了嘛?”——以草木为介。

“既然我死了,这一次不能白白死去。”她说道:“就当是报答你是我这次死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的礼物吧!”她说道,扭头看向尹奚,一点白光在她的手中蔓延:“还有你。”

随即是环绕在四周的,燃烧着透明身体的浑沌。她看了每一个浑沌一眼,说道:“谢谢你们。”

语落,人散。

在她完全融化之前,一抹白光冲进了苏袖禾抱着的红尾骨鞭。而刹那间,周围的浑沌也立即坚持不住,犹如被风吹散的薄雾,刹那间散去。

苏袖禾挣扎地扭头看去,那是她雕刻的第一个,那个看起来很沉稳的浑沌,她还没有给过名字给他,他却已经为她而死了。

浑沌展开身子,由火球变成原本的样子,却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轻轻一笑,那张被苏袖禾不熟练地,雕刻出来的嘴巴宛如一个大洞,看起来有些滑稽。

苏袖禾却哭了。

浑沌在她的眼泪落地之前,犹如被风吹散了浓雾,消失了。

四周,安静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尹奚才走到她的身边,刚才月影手中的白光让他身体缓和了许多。

他站在哭的一塌糊涂的苏袖禾的面前,然后半蹲下。苏袖禾抬起头,透过泪光中看到他的眼中同样安静,柔和,带了点悲悯。

彼时,月亮已经到了头顶上,即将子夜。

踏月林到了即将关闭的时候。

尹奚扶起她,轻声说道:“走吧。”

不必回头去看,不必回头去掩埋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们只好就这样离开了踏月林。看小说,来小燕文学,关闭阅读模式,体验高速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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