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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高悬于城门的火麒麟头颅,勤王大军无不悲愤难当,虽然多数士兵谈不上对火麒麟有多么爱戴,但眼见己方的主帅受到如此凌辱,不论是士兵或将领,大家都懂得化悲愤为力量的道理,这种精神力量往往要比人数优势或武器精良更要强大。
反观王城里的五千禁军,实际上大多数并无反意,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甚至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参与叛变,直到此刻看着高挂城门的国主头颅,这才惊觉自己原来干了什么,因此或多或少都有点心虚。
再加上眼下敌众我寡,心知再怎么抵抗也是徒劳无功,虽然禁军的素质本该更优于其他,但此时恋战之心早已溃堤,大家只希望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事赶快结束。
果不其然,这场战事很快就在众人目睹推象跪倒在火麒麟尸身旁的这一幕画下句点。
推象知道只要每多耽搁一刻,城里城外便会多几条鲲鹏国弟兄自相残杀的冤魂,他认为父亲的项上头颅已经足以说服富满墩可能的怀疑,不需另外饶上这些弟兄的性命。
转眼间,三万勤王大军很快的进了王城,迅雷不及掩耳的替换了王城里的禁军布置,还没等星月赶来,安老福便已将火麒麟的头颅与尸身做好处置,并安放于宫里的祖先祠堂,他不能让星月亲眼看到火麒麟最后是被如此对待,以免少不更事的星月因情绪过激而犯下错误。
从现在开始,星月的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因为在这座城里,尤其是满朝文武,多数都是富满墩的人马,他必须在彻底掌握实权之前,在很长的岁月里,一直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毕竟只要富满墩一声令下,星月仍有可能随时遭遇灭顶之灾。
星月一回到宫里,安老福便与星月密谈,他必须让星月知道此刻的处境以及未来将面对的重重难关,在这个阶段,星月一点犯错的本钱都没有。
安老福请星月坐上国主之位,而自己则恭敬的站在下首,以君臣之礼对星月进行奏报。
“不管什么时候举办法诞,从现在开始,您都必须知道您已经是鲲鹏国的国主,不再是以前凡事还有个父王可依赖的少主。
您更必须牢记眼前鲲鹏国上上下下的安危都系于国主一身,这个上上下下,包括国主、所有的兄长以及参与叛变的文武百官。”安老福一开口便直截了当的说出这个原则。
而这个原则,却像是一大霹雳直击星月的脑门。安老侯爷此刻竟然要自己必须护卫那些弑父造反的哥哥们,还有那些为虎作伥的文武百官,安老侯爷肯定是没亲眼目睹当时他们逼宫火麒麟的那副嘴脸。
尽管火麒麟与自己的祖辈有着各种恩怨,但他早在数十年前便已幡然悔悟,过去这十几年更是对自己各种补偿赎罪,对星月来说,他对火麒麟并没有想象中的深仇大恨。
未来是否要为火麒麟报仇姑且不说,却也断无可能反过来去保护杀害火麒麟的凶手,更何况各位哥哥们将来的目标是除掉自己,终有一日,他们仍会找到机会对自己下手。
安老侯爷知道星月、富满墩、国主、众王子间的利益纠葛有多复杂,这些一时半刻也无法分说清楚,只能先将刚刚国主与大王子间的一番对话,巨细靡遗的说与星月知晓。
星月一字一句的仔细听完,不可思议的呆立良久。好不容易将混乱的思绪抚平,他开口问着安老福:“这么说,大王子并不是为了反国主或反我而造反?”
“是的,大王子是为了自保,既保自己,也保众王子和所有王族的成员。国主应该还记得当年七色国王室一夕遭灭的那件事,那就是富满墩的手笔,对他来说,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让白色家族的惨剧在鲲鹏国重演。”安老福无奈的说着。
“你现在是想告诉我,眼下鲲鹏国自上到下已被富满墩完全把控,而我这个国主对他更是毫无招架之力,不但如此,我还得反过来想办法保护富满墩在鲲鹏国布下的所有爪牙?”星月不解的问着。
“首先,鲲鹏国可不是自上到下都被富满墩把控,最重要的一个人,也就是国主您自己,目前就不在他的把控之下,这也是当年老国主远瞩的地方。”安老福回应着。
“安老侯爷,您这是跟我说笑吗?诺大的鲲鹏国,就我一个不受富满墩控制有什么用?也就是因为如此,我这个国主岂非更加岌岌可危?”星月反问安老福。
“我的星月国主,这就是老国主对您的临终托付。不论是你的众位哥哥还是文武百官,他们都是鲲鹏国的子民,老国主因一时不察,竟让富满墩有机可趁,这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眼下您肩负的重责大任,就是将这些鲲鹏国的子民一个一个找回来,重建属于您的鲲鹏国。”安老福继续解释着。
“安老侯爷,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您,我一定会指着他大骂骗子,就算不是骗子,也一定是个傻子。姑且不说这件事做不做得到,我就问一句最现实的问题,这些人值得我对他们这么做吗?
就算大王子是为了保全王族的安危,但是其他的哥哥们呢?哪一个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哪一个不是一辈子都在觊觎这个国主之位呢?”星月直白的问着。
“此一时,彼一时。过去的星月王子只是跟他们争夺王位的毛头小子,若经此一事,国主将成为带领大家对抗富满墩的领袖,当国主对他们展现出这样的气度与魄力时,他们会甘心臣服于国主的麾下。”
安老福试着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明,他知道星月年纪尚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体会这么复杂的政事。要知道少了这些兄弟与文武百官的支持,那就真是所谓的孤家寡人,这还怎么推动国事,一个国主如果不能让上下一心,这样的政权是维系不了多久的。
安老福见星月眉头紧蹙若有深思,像是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便接着继续说道:“别忘了眼下的鲲鹏国,从王公贵族到文武百官,都让富满墩给一手牢牢把控,即便国主将他们该罢官的罢官,该砍头的砍头,这对富满墩造成的影响依然极其有限。
国主就算能罢一百个官、一千个官,甚至更多,这些人依然会紧紧贴附于富满墩的羽翼之下,富满墩有绝对的能力继续豢养这批人,他们也一样会继续替富满墩鞍前马后。
即便国主砍了他们的头,他们的宗族亲人,他们的门庭故旧,从此也将视国主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么一来,国主就亲手为自己建立了一个径渭分明的敌对势力,国主就连一点牵制他们的办法都没了。
再来说说七色国,别忘了七色国此刻的境遇也是富满墩一手造成,您若要为七色国报仇,还是得除掉富满墩,问题是富满墩的实力仍旧是一如以往的强大,国主拿什么来对付他
尤其是众家王子若继续与富满墩合作无间,七色国六大家族的斗争也就永无宁日,如此一来,国主不但帮不了七色国,还亲手将七色国推向无底深渊,这难道是国主所乐见”
星月心想,火麒麟虽说是为了自己当年的承诺将鲲鹏国交还到身为玉祥瑞后代的自己,但他一定没想到眼下的鲲鹏国并不是个香饽饽,而是个令人棘手的烫手山芋。
星月无奈的问道:“难道除了这个方法,我们就没有别的方法吗就只能任由这些见风使舵的贪官污吏继续左右逢源”
安老福知道星月国主这个王位来得突然,火麒麟在交棒之前,还来不急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以至于让星月国主仍是习惯于非黑即白的看待这一切。
尤其星月国主眼下的年纪,更是无法体会权力该如何掌握,人心该如何操弄,看来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绝活,只能由自己手把手的来教给星月国主。
安老福于是说道:“国主所言,一半是对的,一半则不是那么正确。这些人或许都逃不掉贪官污吏这顶帽子,但是左右逢源却远远谈不上,这不,国主不是已经开始不待见他们了吗何来左右逢源之说
退一万步来说,这些官员当初都是经由老国主所提拔,国家制度所遴选,能力是有的,才干也是有的,之所以迷失了初心,却也不是他们自己所愿。”
星月不以为然的说道:“不是他们自己所愿,难道是有人逼他们的”
安老福摇头说道:“也没人逼迫他们,而是时势所趋,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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