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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凤楼的后堂是两进的三合院,第一进是个天井,有花园和客房,一颗老核桃树长到了二楼高,树下还堆着没有消融的积雪,冬天这里比较寒冷,一般不会有人入住,到了夏天便十分凉爽。
第二进院子才是住房,原本是明月楼老板的住处,孙蛤蟆已经把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换了一遍,孙安这还是第一次来酒楼,里面的情况只听孙蛤蟆说过,西面的房间是留给他的,东面孙蛤蟆自己住。
院子里倒也十分清幽,虽然冬天寒冷,枝叶凋零,但花圃中两片菊花和一株腊梅长势都极好,四角还栽了竹子,有一人来高。
祖继武让随从们都留在外面的守卫休息,和孙安来到北面的客房,进屋之后忽然眉头暗皱,四下看了一眼,忍不住说道:“和你家的书房有些相像。”
孙安笑道:“酒楼一直都是孙蛤蟆打理,他也不知道怎么布置,干脆按照府里的书房布置了。”
里面设施得倒也简洁雅致,乍一看和孙玉阳的书房有些相似,只是把书架换成了屏风和摆设茶酒的博古架。
祖继武似乎被勾起了久远的记忆,轻轻叹息一声,却未再提孙府的事情,转而说道:“那些人冲到后堂就直奔这院子里来,看来是有备而来。”
那只斗鸡孙蛤蟆就养在自己卧室的隔壁,每天派人守着喂养,十分小心,也从没给外面的人看到过,这些人如果因为老鼠闹事,应该往左边的后厨去才对,但他们一进来就直奔后院,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孙安冷笑道:“昨日才议定斗鸡的事情,今早就有人来搅局,幸好祖叔叔来得及时,看来是有人不希望我赢,或者怕我赢了比赛呢!”
祖继武缓缓坐下,看着靠在桌前的孙安,停顿片刻之后才问道:“你为什么不审问那几个闹事的,把他们都放了?”
孙安笑道:“几条狗罢了!他们很可能只是奉命行事,恐怕连做事的目的都不知道,答案都在青龙帮主身上。”
祖继武眉头微皱:“可你只让他来赔罪。”
“我不想打草惊蛇!”孙安摸了摸嘴唇,笑道,“独眼龙只以为是老鼠肉的事情,才不会被背后的人灭口。”
“灭口?”祖继武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问道,“既然这样,派一名高手来杀了斗鸡不是更简单?”
孙安摇头笑道:“这就是我在金殿上向陛下提要求的原因!如果斗鸡被人暗杀了,那和我就没多大关系了。但因为酒楼的问题,被那些食客在混乱中不小心弄死,这可就是我的责任了。”
祖继武有些吃惊,却又觉得孙安过于想得复杂,挑眉问道:“那你觉得是谁在指使青龙帮?黄家的意思?”
“呼——”孙安吐出一口气:“有可能是,也有可能不是!黄家输了酒楼,也确实是最不想让我赢了斗鸡比赛的人,自然嫌疑最大。但黄大人昨天就在朝上,他看到陛下亲自下旨,越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就越要避嫌,最起码不敢向斗鸡下手,这做法未免太蠢了些。”
祖继武没想到孙安会这么冷静,有些意外:“那会是什么人?”
孙安缓缓说道:“针对孙家的人。”
“针对孙家的人?”祖继武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
“不错!”孙安点点头,来回踱着步分析道,“杀了斗鸡,我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黄家,必定会和他们起冲突,而我也会因此受到牵连,陛下震怒,朝中又会掀起一场风波……
嘶——说起来,倒和前一阵赵雨灵的案子有些相似……”
孙安越说思路越张扬,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吃了一惊,如果换作原来的孙安,遇到这种事肯定会直接找到黄家大吵大闹,大肆搅闹一番,黄家正愁没有机会报复,这时候肯定会得理不饶人,再加上惹怒了秦武宗,孙家的处境会十分危险。
这两件事看似毫不关联,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仔细一想,都是从孙安的弱点下手,最后让孙家卷入旋涡之中,手段极其隐晦狠辣。
如果真是这样,如此相似的行事方式,那指使独眼龙的人和赵雨灵案子背后的人是不是同一伙人?
祖继武有些意外地看着孙安,似乎没想到传言中纨绔浪荡的这个孙家废少会有如此见地,看了孙安半晌,才缓缓问道:“你也觉得,赵雨灵的那件案子是针对孙家吗?”
祖继武的这个“也”让孙安心中一动,看来老皇帝也不是没有猜到那件案子背后的隐患,却不知道为什么就轻易同意结案了。
“如果不是我有那种病,恐怕是百口莫辩了——”孙安神色不动,叹道:“有大理寺和刑部定罪,但就算陛下要杀我,我爷爷第一个就不答应,一旦闹起来,孙家不是就危险了吗?”
祖继武缓缓低下了头,坐在那里停顿半晌,他虽然经验老到,但对这种事其实并不擅长,抿了抿嘴说道:“看来只能等见到独眼龙再问了。”
正在这时孙蛤蟆安排好了外面的人,亲自端着茶水走进来,孙安吩咐道:“这段时间祖大人要住在这里,我的房间就留给祖大人吧,其他的那几位兄弟你也要好好安顿。”
孙蛤蟆一怔,还有些不情愿,但想到祖继武刚才的身手,孙安又称他为大人,应该是官府的人,有他们在,酒楼和斗鸡就更安全了,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孙蛤蟆倒好茶,站在旁边忸怩了一阵,才吃吃说道:“少爷,那个,那个小的想……想和你商量件事。”
孙安还在想着青龙帮的事情,闻言一愣:“有什么事就说吧!”
“少爷,小的现在管着鸣凤楼,也算半个掌柜了……”孙蛤蟆微低着头,捏着手指低声说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叫我的外号,这也有损你的形象不是?”
“什么外号?”孙安一怔,忽然反应过来,拍着脑门大笑道,“哦哦,对对对,孙蛤蟆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要叫孙掌柜才对。”
孙蛤蟆反倒慌张起来,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掌柜的不敢当,少爷你才是大掌柜,你叫我大名,叫大名就行!”
“好的,蛤蟆!”孙安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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