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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接走昨天临时过来暂替刘星的士官后,刘星走进屋里,将狗粮放在小虎碗里,小虎间刘星回来了,高兴地把尾巴摇来晃去,然后生活又开始重复。一周后,桌上难得主动响过的电话响了,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刘星心中疙瘩一下,接过电话,果然是通知他收拾准备离开了。
下午,刘星带着班旗,和小虎爬到山顶,在墓地里,将旗子用打火机点燃,然后,他站在燃烧的班旗前,抬手向墓地敬礼,手迟迟不肯落下,就这样等待着军旗在烈火中慢慢化为灰烬。这是六班的旗子,是六班的魂魄,现在,旗子跟随着埋在此处的英魂,随风而去,但是班旗的花纹将永远留在他的心中……
这天晚上,刘星也和李辉走时一样,早早就开始收拾行李,将被子叠成豆腐,方方正正,用背包绳绑了,其实除了两套军装,一套被子,他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只是那块破旧的容镜,他擦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擦不干净。天已经亮了,人也该走了。他最后又给小虎开了一罐红烧肉,小虎没有动口,只是夹着尾巴,趴在刘星脚边,一直傻傻地望着刘星,然后用她的大头去蹭刘星的裤腿。刘星蹲下身,亲昵地拍拍它的头,它也伸出舌头去舔他的手,一人一狗,就这样耗着时间。
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刘星猛得将小虎搂在怀中,头埋在它身上,放声大哭,小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伤心,只是伸出舌头去舔他脸上的泪水。一会,门外响起喇叭的声音,刘星松开小虎,从床上抓起背包,把军帽狠狠地盖在头顶,转身就走。当他打开大门时,刘泽民带着一名士官早已站在门外等候,刘泽民介绍说:“这是暂时代替你的同志,收拾好了,我们就走吧,到支队去统一坐车去昆明。”
刘星压低了帽檐,将一双红肿的眼睛藏在了帽檐下,指着小虎,对这名士官说:“它叫小虎,也是你的战友,希望你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它。班长,麻烦你了…”说完,头也不回的钻上汽车,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小虎追过来,它再次爬在车窗上,疯狂大吠,就像李辉离去时那样。此刻,刘星强压住心中的悲伤,这是一种别离的疼痛。
刘泽民叹口气,对白金说:“走吧。”
白金点点头,发动汽车,朝山下驶去,行走两公里左右,司机突然指着后视镜,对刘泽明说:“指导员,你看那条军犬,还在我们后面。”
刘星闻言,回头看到小虎在车后追赶,他猛得对白金大吼道:“停车,快停车!”
白金瞧了一眼刘泽明,不知道停还是不停。此刻的刘泽民感到眼角有些湿润,他大声吼道:“看我干嘛?还不快把车停下。”
白金急忙一脚刹停车,刘星迫不及待地钻出车门,向小虎迎去。小虎猛得扑向刘星,一人一狗,紧紧抱成一团。
再见的尽头就是离别,而离别的尽头呢?刘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2005年11月20日。因为突降的毛雨,云南的气温一夜骤降,变得凉爽许多。
早晨,支队大门口沿着路旁,站立着两排士兵,一辆中巴车驶出,车上挂着写着“欢送老战友,退伍不褪色”的黄字红底色的横幅。士兵们举手敬礼,哨兵行持枪礼,中巴车从他们中间缓缓离去。细雨轻轻落在士兵们年轻的面庞上,依然阻止不了他们驻足目送,离去的是战友,也是兄弟,从此他们将天涯海角再难相聚,送别的士兵们就这样望着,留着眼泪,直至眼睛再也看不到汽车的影子。
刘星坐在左排最后一个靠窗的位置,已经摘下军衔的军装让他有些不适应,不过不止是他,整车的退伍士兵都有这样的感觉,丝毫没有回家的喜悦。
当天晚上,中巴车行驶到昆明火车站,下了车后,车站到处都有戴着白色头盔、红袖套的纠察兵,刘星被安排到晚上21点出发前往贵州的列车,这班车专门有一节车厢,专供总队贵州籍退伍兵返乡乘坐。
走到列车旁,还未走到乘坐的车厢,有人突然从背后一把抱住刘星,瞬间,刘星仿佛回到与李辉练习实战的日子,他条件反射地用脚后跟猛得向后一跺,踩在身后人的脚尖。只听“哎呀!”一声,那人受疼,抱住刘星的双手自然就松了,刘星转身,顺势腾身旋踢,只听“啪!”的一声,这人被刘星这一脚踢倒在地,刘星也不停手,扑上压住这人身体,轮拳就要打下去,这人抱着脑袋,大声喊:“星哥,别打、别打!是我。”
刘星听了,放下举起的拳头,这声音他太熟悉了,不就是胖子吗?
胖子捂着清肿的脸,爬起身,说:“这两年锻炼下来,你回地方一个可以打十个了。”
刘星看见胖子穿着纠察服,小跑到一旁将被踢落的头盔捡还胖子,又惊又喜地问道:“胖子,你怎么在这里?干嘛在后面偷袭我?”
胖子指指白色的头盔说:“我在纠察队啊,刚才还想着能不能看到你,没想多还真遇到了。你看,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你这么狠啊!”
“对不起,我是条件反射,习惯性反击了。”
刘星又反问道:“你怎么当纠察了?”
“从新兵连分下来就在纠察队。”胖子拍拍身上的灰,脸颊有些清肿,显然刚才被踢得不轻。
刘星面含歉意地说:“刚才真对不起。”
胖子笑道:“我俩兄弟,还说这些?没事,晚上回去拿凉水敷敷。”
刘星说:“我马上回去了。”
胖子说:“我想了很久,回去也没啥意思,不如趁总队士官名额多,容易转士官,就在部队多待几年了。”
刘星问道:“你不是很想念你的女朋友吗?”
胖子嘿嘿傻笑几声,然后无奈地摊摊手,说:“别提了,我被甩了,现在的女孩挺现实。”
刘星笑道:“既然没有牵挂,就好好待吧。我是想多干几年,也没机会。”这时,车站的广播里传来:“前往贵阳的旅客请注意,还有十五分钟列车就要出发了,请还没有上车的旅客赶紧上车。”
刘星说:“我得走了。”他拍拍胖子的手臂,说:“等你回来探亲时,我来火车站接你。”然后朝列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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