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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贫家子（第1页）

弗忌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小手弩，细节决定成败这种适用性极广的鸡汤话在大多数人耳朵里一边进另一边就出了，只有真正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才会学着正视。

诸夏依旧是弓大行其道的背景下弗忌做出了第一把他认为比较完美的弩，从选材到制作，还有精细化的打磨，不止一次的收到过作坊的抱怨说工艺太过复杂，比如那两个带有一根弩矢粗细的光滑圆环，和上下两层的薄板结构，都需要人工打磨，仅仅这两项就得在流水线上多加出好几人才能跟上。

弗忌只是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用一把模范和一张他们认为尚可的韩弩作了比对，然后解释道：“在用相同的力量张弦的前提下，带有圆环的弩比不带圆环的弩多射出十余步，为何？常规制式弩在射出弩矢后和弩本身摩擦导致本来应该有的速度变慢，而仅仅多了两个圆环结构让弩矢能射的更远，想象一下这些弩以后都会握在你们的父兄手中上阵杀敌，就算只是远了一寸我觉得你们都不会嫌累。”

弗忌仔细解释为的不是炫耀自己的才学，而是想让他们学会一种思考方式，华夏大地上从来不缺少天才，惊采绝艳的人不知凡几，智商甩开西方蛮子不知道多少条街，为什么现代科学却是从西方开始？

原因很多，弗忌自己觉得其实一句古话能很好的解释这个问题，在面对人性，哲学和政治的时候先贤很好的做到了知其所以然，面对自然科学的时候却只是知其然，这和偏见分不开，比如“奇巧淫技”这个词本身就带着相当大的贬义；又或者“匠户”这群最有可能成为科学家的人在古代地位的低下仅仅比商人高出那么一点；还有堪称化学宗师的道士，不管弄出个什么要么藏到洞里要么烂在心里。

到现在年老的匠人还在为自己的高待遇感到担心，要不是村子太小，弗忌早就弄个研究院把那群已经五六十岁的匠户扔进去好好养着了。

抛开这些纷繁的思绪，弗忌打量着眼前的来人，杀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现在弗忌体会了个酣畅淋漓，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眼神，呼吸，面部表情，面色，手脚动作。来人突然打了个冷颤，自己放出杀气的时候眼前的小孩子看自己的眼神怎么会变得那么奇怪，像是在打量一个物品，甚至还抬着鼻子在空中嗅嗅？难不成杀气还有味道？

弗忌经过仔细的计算，射出手弩命中他的腹部后有足够的时间从背后的刀架上取下一把长刀劈开帐篷钻进外面的护卫群里，只要弩箭撕烂了肠道，眼前的人就算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也会死在感染之下。

腹部中箭什么的从来没有那么好治，那些在中了一箭后过了一段时间还能活蹦乱跳的猛将只能说明他们人品不错，没让肠子里的污秽流到身体里。

对峙的时间不长，来人只是顿了顿就弯下了腰说道：“隐鹰部，执力奉左领命特来告知今日惊扰公子之人乃是一逃奴，现已捕获，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放归吧，不是什么大事情，等会你出去的时候把他的位置告诉门口的人就离开。”弗忌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人，隐鹰？从来没听过这个部族，看眼前人的表现好像和孤门里的情报部是同一性质的特殊部队。

执力头也不回的走了，除开刚开始的试探外没有过多的情绪表达，似乎挛鞮顿让他来处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让他这个隐鹰族领有任何的不适。两方人马都在试探，挛鞮顿在试探弗忌的气度和对危机的应变，弗忌在研究隐鹰这个组织，被夹在中间当作借口的逃奴浑不自知。

干瘦的小孩被扔出牢房的时候对着眼前的大汉呲牙咧嘴，怒吼了几声发觉对方根本不在意后失魂落魄的往着家的方向走去，那里有自己的弟弟和身患重病的母亲，她叫夏思，逃奴自然不归隐鹰管辖，抓她只是为了弗忌要人的时候他们真的能拿出手，既然现在事主不追究了，他们也懒得多管闲事，毕竟隐鹰和捉生军的关系谈不上好。

逃奴在无终是可以随意打杀的，甚至被捉生军抓到会被灭满门。

夏思已经好多天没吃饭了，原本圆润的小脸在父亲死后变得尖尖的，乞讨得来的钱财全给了巫医，巫医说只要自己再给他十个红铜钱，上天就会让母亲的病好起来。听母亲说自己的家原本在南面的中原王都，那里有高高的楼房和吃不完的美味，还有各种各样的漂亮衣服，只要是自己想得到的那里都会有。

母亲是听他的父亲说的，外公是听被当作奴隶抓到北方的父亲说的，或许家族原本有很多的传承，到了她这一辈就只剩下了最朴实的渴望，老家有好吃的好玩的和漂亮的衣服。草原上的奴隶生命长度短的令人发指，平均寿命二十岁不到，从出生到生子，然后生命便戛然而止，年纪大的奴隶大多被派往战场，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没有多少。

撩开挂在房顶的破布，浓郁的药草味道充斥鼻中，这个草棚子就是她们的家，母亲无力的躺在床上一边咳嗽一边看着弟弟在沙上写字，自己的弟弟很聪明，从那些商人写的牌牌上就认识了好多字，上次偷东西也是站在一边学习的弟弟帮自己，那一口纯正的中原口音仅仅是在街上和那些小商人谈话就学得绘声绘色。

帮弟弟梳了梳杂乱的头发，小小的孩子转过头来对着自己甜甜一笑，“姐，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再练练就去帮郝掌柜写上两幅字，他答应我每个牌子给我一个铁钱，一百个铁钱能换来一个红铜钱，只要写上一千幅字娘亲的病就能治了。”

夏思双眼含泪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一千幅字，不知道还要写多久，母亲病的时间久了，弟弟一直都是自己在照顾，很多时候反倒自己更像是他的母亲。躺在床上的妇人不舍得看着懂事的两个孩子，转过身后脸上布满了决然。

夏思拖着哭嚎的夏念走到弗忌帐前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个漂亮的中原男子会收留我们吧？他的笑脸那么的好看，想来一定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吧？夏念这么聪明不该留在这里，本来应该握笔的手小小的年纪就因为做农活长满了茧子，他的生活不该是这样的。就算是只收留夏念也好，要是夏念再小一点就好了，放到篮子里再放到他的门前，他这么善良一定会收留夏念的。

夏念的哭嚎让躺在帐里装死的弗忌走了出来，这声调和集市上的声音一模一样，帐外的夏思紧咬着嘴唇，两行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落下，夏念哭的悲切，还伴随着一声声的嘶喊。

弗忌只是默默的看着，看着眼前的景象，这样的景象从经常外出的大哥和小妹口中听到过很多次，胡人领地上的奴隶是悲惨的，孤门暗中收容了不少却仍有力所不及，大的孩子比自己矮一个头，小的孩子只到自己的腰间。

“噗通”春天的草原是泥泞的，雨雪化开的积水满地都是，夏思跪倒在地的时候夏念的哭声停止了，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大姐，弗忌的的瞳孔不由得伸缩一番，一种麻烦找到自己的感觉强烈无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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