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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奶奶说,她当时看到堂屋中间的棺.椁上躺着那个死了的叔叔,赤条条的,缺了一条腿,其他的大人一边讨论着怎么砍,一边拿着菜.刀和锯.子给他分.尸……”
张艺兴停了一会儿,用鼻音说:“对于小孩来说,这故事的确挺恐怖的。”
“更渗人的是后面的,在早些年广西某些落后的山村,病故早逝的人不能完.尸.土.葬,否则会影响祖荫,所以会有分.尸……”林至正要接着说,张艺兴往火里添了一把松针,火光霎时窜高一截。
“后面的我知道。”他拨动烧尽的木头,缓缓地接着说,“……奇怪的是,分.尸.入棺的事人死那晚就做了,因为棺椁‘不洁’,放在了离主人公住的屋子很远的后院,当晚,厅堂里其实没有任何人……一切都只是说不清楚的梦魇。”
“哈……”林至瞪圆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可能,”张艺兴慢条斯理地答,“我或许也有一些写作的天赋。”
林至一愣,随即抱着双臂笑起来,“看来我讲故事不够高明啊,这种显而易见的反转情节太常见了。”
张艺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是。”随即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是因为我看过。”
“看过什么?”林至没听懂他的意思。
“这个剧情出现在你的《囚鬼》里,那本书里讲了很多广西的奇闻轶事,我记得很深。”张艺兴说着眼中一热,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林至更加奇怪,“这本书很小众,卖的也不好,你怎么会注意到?”
张艺兴静默了稍刻,突然说:“你所有的事我都会注意……”
“不是吧?我已经是那么大的腕儿了?”林至嬉笑着说,抬眼却见他目光熠熠地望着自己,不由一愣。
张艺兴垂下眼睑,藏住眼中的火,无奈地笑了一下,“你所有的事我都无法不在意。”他马上又抬起头来,盯住她,“所有的事,你说话的表情,姿态,你的动作和癖好,你的消息……这些细节在不知不觉中已经……”
林至愕然,一时措手不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好似面前的是不可名状的怪兽。
张艺兴深吸一口气,眼中热度升起来,“很长时间都不想承认,但好多事情都是在一分一秒中不可掌控地发生了,很多关于你的习惯悄悄地形成……琢磨你的习惯,关注你的习惯,无意识地看你,想你的喜好……”
他倾向她,声音中好似有涌动的波澜。
“等等!!”
忽然,一声叫喊打破他的话。
林至霍然仰脸,神情近乎惊恐,“你,你等等!”
拔高的音调在寂静的气氛中显得特别突兀,她渐渐收起了表情,停顿了一会儿,快速而冷淡地说:“有些话还是不要随随便便说出口为好。”
“什么?!”张艺兴面色一僵,刚酝酿的情绪停在脸上,不上不下的,尴尬而难堪。
“如果无法百分百的确定,不要随便说不负责任的话。”林至避开他的神情,语速仍旧很快,“这对我们都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张艺兴眼中升起的温度渐渐褪去,有些恼怒,“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是!”林至马上回答。
张艺兴脸色霍然黑下来,几乎条件反射般抓向她,“要我证明一下么?!”
林至来不及后退,那轮廓分明的五官骤然放大在眼前,她霎时闭紧眼睛皱起脸,等了一会儿想象中的情节没发生,只感觉胳膊上的手劲儿一松。
她张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目光熄灭下来,他忽然笑了笑,放开她萧索地说:“好似我强抢民女似的。”
林至忍不住为他突如其来的幽默扯了下嘴角,半晌嘴唇抖了抖,缓缓地说:“明天呢?”
“明天你会怎么想?”她低沉着声音,“明天你还会这么想吗?”
“你时刻都在动摇……”她垂眼,修长的睫毛簌簌而颤,“像坐过山车……我怕了这种感觉!”
“所以请你,请你深刻地想明白……”
张艺兴望着她,望着她显而易见的惶惑,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叹一声,转头看向灰蒙蒙的夜中碎裂一地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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