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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颉眼角滑下两行泪,“妈,是我。”
方碧晨头上的花环是方颉为她戴上的,“是你呀,方颉,我还以为是你爸爸来了,他没来就好,他本就不该来的,方颉,谢谢你。”
方颉凑近了些,“妈,你想见他吗?”
方碧晨摇头,“不想,我一个人挺好的,真的,我从来没像现在这般幸福过。”
方颉替她不值,但他明白,此时的方碧晨是幸福的,因为她献出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让谢黎墨重获光明,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伟大的事。
乔安夏来了,看到秋千架上的方碧晨,不由得泪目,“碧晨,你真美。”
“是安夏来了?”方碧晨从秋千架上站起,拄着拐杖往前走,“方颉,你先回屋去,我和你安夏阿姨聊聊。”
方颉无奈,“好吧。”但没有回屋,站在不远处看着。
乔安夏忙过去扶住她,扶着她坐到桌子旁的椅子上,方颉给乔安夏打过电话,方碧晨日渐消瘦,几乎不怎么吃东西,让她过来看看。
乔安夏拉过方碧晨的手给她把脉,“碧晨,去医院住几天吧?这么下去,你的身子会撑不住。”
方碧晨摇头,从决定献出自己眼角膜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打算活下去了,这些日子之所以还活着,是想知道谢黎墨用她的眼角膜是不是合适,“黎墨哥怎么样?我的眼角膜他用着还好吗?有没去复查过?”
乔安夏点头,“是,他用的很好,你的眼角膜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完美无缺的,就像是特别为他而生的。”
“真的吗?”方碧晨露出了孩子般灿烂的笑,“那我就放心了。”
“可你呢?你怎么办?”乔安夏拉着她的手,“跟我回医院吧?”
方碧晨摇头,“别,安夏,我现在这样就挺好,我不想回医院,黎墨哥已经没事了,我可以放心了。”
乔安夏算是看明白了,方碧晨已经生无可恋,支撑着活了这么多天,不过是想知道她的眼角膜谢黎墨能不能适应!“你是要在这儿等死?你有没为方颉想过?碧晨,你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付出这么多,却不管儿子!”
方碧晨一声苦笑,“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母亲,对方颉也照顾的少,好在这孩子没被我给带偏,你说的对,我真的很自私,心里眼里只有黎墨哥,却没有为方颉考虑过,我欠孩子的太多了,方颉已经长大,他完全可以独立了,所以,我不能再连累他,没有我,他会活的更好。
安夏,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不想熬了,让我自生自灭吧,我真的不想活着了,活着是一种痛苦,其实,离开黎墨哥,我本就活不下去,我很庆幸还能为他做点什么,以后,他会替我去看这个世界,我知足了,安夏,求你别带我去医院,我只想在这儿了却残生,我现在头很痛,眼睛也痛,我想,我的时日不多了,这样挺好,死了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碧晨,我做不到,我是医生,我也不可能这么做,你现在就跟我回医院去,我说过,会为你去寻找眼角膜的,你的眼睛并不是完全没可能,我会努力的。”
“别骗我了,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就算你能找到眼角膜,也不一定有用,不是吗?安夏,对于我来说,死才是一种解脱,命在我自己手中,如果你逼我,我随时可以自己了结,我是不会去医院的,也不想再治疗,”方碧晨早已受够了,不想再煎熬,哪怕是没捐出眼角膜,没有谢黎墨,她也一样活不下去,疯了那么多年,将自己困在一个幻想的世界中,又偏偏清醒了过来。
乔安夏摘下她的墨镜给她检查眼睛,“碧晨,你的眼睛已经感染了,就算想死,也死的体面些吧,好不好?”
“用药水清洗一下吧,不溃烂就可以了。”眼睛的痛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正好能分散下注意力,让心不那么痛,方碧晨深感时日无多,“这样挺好,我安心的离开,黎墨哥和楚澜幸福的活下去。”
乔安夏开了个方子,让方颉去把这些药买回来。
药买回来后,乔安夏为方碧晨清洗了眼睛,给她喂了些药,交代刘嫂每天都要给她清洗两次,按时吃药。
方碧晨一一答应,乔安夏走后,她就没再吃药了,每次刘嫂把药给她,她都假装吃掉,其实是握在手心趁着刘嫂不注意放入口袋中,再冲入了马桶,眼睛倒是每天在用药水清洗,她一生爱美,希望能死的体面些。
每次方颉来看她,她都会打起精神说自己很好,让他不用担心,安心拍戏就是。
转眼就是冬天,方碧晨在乔安夏的陪伴下再次踏入红枫林,寒风吹着她的脸,雪花在头顶飘,红枫林已经没有一片树叶,踩在雪地上多了几分凄凉。
也许是身体的痛让方碧晨甚至没感觉到寒冷,她原本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死掉,却没想到还活到了冬天,只是走路有些吃力,走了会儿就要坐下来休息。
“安夏,谢谢你经常来看我,这雪景很美吧?”
乔安夏一阵心酸,“你为什么不吃药?”
方碧晨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吃药也只能缓解,不是吗?对我来说,迟早都是要死的,还不如少受点折磨,早点死了干净,活着,太累了。”
“碧晨,跟我回医院吧?你可以活下去的,为了方颉,好不好?”
方碧晨摇头,“不用,没有我,方颉会活的更好,我不能再拖累他了,安夏,我突然想听听黎墨哥的声音了,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吗?”
“好。”乔安夏拨通了谢黎墨的号码。
乔安夏的来电谢黎墨都会很及时的接通,“安夏,有事吗?”
方碧晨有点激动,凑近了些,握紧乔安夏的手,仔细听着。
“黎墨哥,你在做什么?”乔安夏觉得方碧晨会想问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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