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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受了五姑婆的夸奖,辛辞觉得,卧底这事,他还可以再熬一熬。
晚饭时,他又“经过”那个帐篷,“凑巧”看到邱栋他们只顾自己吃、而没给白水潇送饭,于是起了争执。
邱栋嚷嚷:“我还给她吃?这女人这么命硬,我不信一顿不吃就能饿死了。”
辛辞则是一贯的说辞:“一码归一码,人家打仗的时候,还不让虐待俘虏呢。”
最后的结果,是邱栋冷笑:“要送自己送,老子不伺候这种女人。”
于是,辛辞端着餐盘进去了。
进去了之后,又挨一通冷嘲热讽,他要求给白水潇松开手上的捆绳、好让她拿筷子吃饭,对方则奚落他:“出事了你负责?要么你喂,要么向后转,门在那儿。”
说到后来,还推了他一下,辛辞这小身板,哪经得住推?踉跄着差点摔倒,气得一张脸通红,心说做个戏,何必这么认真。
不过这一幕,落在白水潇眼里,着实让她有点感激。
她没有生疑。
她知道辛辞不是山鬼的人,之前几次见面时,也注意到了他看她的眼神,那是男人倾慕女人的眼神,她晓得自己有这个魅力。
而且,这人懦弱、死板,而又较真,他不会也不敢放了她的,只会和那些凶巴巴的山鬼据理力争、为她争取点名曰人道主义的便利。
她看着辛辞气咻咻放下托盘,忽然就有点同情他:“这儿的日子不太好过吧?”
辛辞莫名其妙:“哈?”
他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为了“配合”他,帐篷里的那三人不避白水潇,大肆挖苦耻笑了他一通:什么娘里娘气,毫无胆色;什么细胳膊细腿,婆娘心肠,没事瞎慈悲;什么夹着尾巴做人,明里暗里常被人整……
听得白水潇心生恻然,看他的目光都柔和了三分。
辛辞叹气:“嗐,人人有本难念的经,谁的日子又是好过的。”
他掰了角饼,递到白水潇嘴边。
白水潇咬住,慢慢嚼了。
给白水潇开的是小灶,菜式样样都不错,这是辛辞提议的:美食会让人心情放松,白水潇吃得舒服了,自然就肯多说些话了,而多说,必然多漏。
他觉得自己怪聪明的,千姿回来之后,他要向她好好邀个功。
白水潇也是接连几天没吃过一顿正经的了,忽然间吃上这些油炸酥脆的,舒缓的味蕾松弛了紧绷的神经,整个人有些恍惚,又有些惘然。
辛辞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依旧是坚持立场又释放善意,絮絮叨叨兼窝窝囊囊,白水潇觉得他好笑,但这好笑里又带傻气,并不让人反感。
过了会,辛辞迟疑地发问:“白小姐,我听说你是落花洞女,是嫁给洞神的?”
白水潇随口嗯了一声。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我见识少……这是不是你的一种臆想幻觉啊?你有没有去看医生啊?”
这还有不生气的?白水潇两眼一翻:“你放屁!”
辛辞哆嗦了一下,攥紧手里的勺子,默默去搅碗里的米粥。
算了,跟这种外行,没什么好计较的,白水潇的气又平回来:“你感觉不到、看不到,不代表人家就不存在。”
辛辞“哦”了一声,一副老实受教的模样,又虚心求教:“那就是说,你能感觉到他?”
白水潇有几分自得:“那当然。”
辛辞挠头:“那他长什么样啊,是不是高大威猛、充满男子汉气概?对你又温柔、又体贴?家务抢着干的那种,绝不让你受累?”
他知道自己问得蠢:连形体都没有,干个屁的家务——但没办法,蠢呆的滥好人,是五姑婆给他定的卧底人设。
白水潇的面色几经变换,时而迷茫,时而又幸福甜蜜。
像一切忍不住向外人炫耀伴侣的人一样,她终于开口:“他当然是好的,我跟他在一起,心里……安稳得很,再痛苦委屈,到了他身边,也就什么都忘了……”
辛辞心说:这不就是鸦片烟吗,你抽上两口,也会觉得安稳幸福无忧无虑、烦恼全消啊。
“长什么样子,我也不清楚……”
辛辞惊得脱口说了句:“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怎么能行呢,这男女在一起,连长相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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