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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笺短情长,寸心难寄
蟠桃宴后,宾客全部离去,没有了宾客自然也不用傀儡宫女,宫殿内真正的宫女并不多,来来去去,悄无声息,常常一早上都听不到一句说话声。
没有了虚假的喧闹,连绵百里的亭台楼阁,繁绮瑰丽中竟满是荒凉肃杀,连那千里绚烂的桃花也遮盖不住,也许,这才是玉山的真实面貌。
西陵珩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王母每三十年要开一次蟠桃宴,太寂寞了!即使都是些不相干者,也可以用别人的热闹打发自己的寂寞。
想着在玉山还有一百二十年,几万个日日夜夜,向来乐天的她都开始犯愁。
赤宸似乎猜到她会觉得孤单,派侍从送来一只瘦弱的獙獙(bibi)【注:《山海经·东山经》:“(姑逢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有翼,其音如鸿雁,其名曰獙獙。”
獙獙属于狐族,身上虽然生有肉翼,但非常轻薄,并不能飞翔。
】,它的母亲在守卫地盘时战死,临死前还未生产,为了让孩子活命,拼着最后一口气,用利爪剖开自己的肚子,将未足月的孩子取出,恰好被赤宸所救,可这样的孩子又如何能活呢?
小獙獙奄奄一息,西陵珩抱去给王母看,王母冷冷地说:“狐族矜贵,十分难养,活不了。”
小小的獙獙眼睛都不大睁得开,可西陵珩用手指逗弄它时,它会含着西陵珩的手指,呜呜地吮吸,好似表达着自己对生的渴望。
西陵珩拿天下人梦寐以求的蟠桃和玉髓喂獙獙,她不觉得是浪费,既然活不长,那就要吃喝尽兴。
王母倒不管她,只冷眼旁观。
蟠桃和玉髓汇聚天地灵气,可正因为灵气过于充沛,若不能吸纳,反而会置人于死地。
果然,没多久,小獙獙的毛皮鼓胀起来,越来越大,变得像个皮球,像是马上就要炸裂,因为痛苦,小獙獙双眼通红,暴躁不安。
西陵珩着急地安抚着它,它却又抓又咬,西陵珩的手被抓得鲜血直流。
小獙獙无意吮吸到她的鲜血,觉得减轻了痛苦,它就紧紧咬着西陵珩的手,用力地吸着她的血。
西陵珩倒是不在意,由着它吸,也丝毫不束缚自己的灵力。
慢慢地,獙獙的身体恢复了原样,它心满意足地蹭着西陵珩,沉睡过去。
误打误撞,竟然寻得了一线生机,真是傻有傻福!王母摇摇头,转身离去。
西陵珩每天都拿蟠桃和玉髓喂獙獙,如果獙獙身体鼓胀,就再用自己的血喂它。
一日日过去,本来要死的獙獙竟然开始满地跑,毛发格外黑,肋上的双翼也生得与众不同,脉络十分结实。
长到一岁多时,獙獙已经像猫一般大,西陵珩唤它阿獙。
一日,西陵珩逗它玩时,将它放到桃树上,自己偷偷跑开,阿獙哀哀叫了几声后,居然扑扇着翅膀,跌跌撞撞地来追西陵珩。
獙獙虽然生有双翼,可翼上无力,并不能飞,但是,被蟠桃和玉髓喂养大的阿獙竟然能飞!
西陵珩惊得大笑,立即四处乱跑,引着阿獙练习飞翔,闹得桃林遭了殃。
宫女们都来看能飞的阿獙,阿獙年纪虽小,可已有了狐族天生的美丽出众,模样十分讨大家喜欢,宫女们惊讶欢喜地叫它“飞天小狐狸”,王母偶然间也会驻足看一眼,眼中有意外。
西陵珩冲她做鬼脸,得意地笑,嘲笑她也会犯错,小獙獙不仅活着,还活得十分健壮。
西陵珩被关在深山,只有阿獙相伴,每日就盼着能收到信。
大哥青阳公务繁忙,不要说写信,连一点慰问的话都没有。
四哥仲意倒是很关心她,可主要是送些吃的玩的,并不怎么写信。
唯独赤宸来信频密,常常一月好几封,大到各地风光,小到他听的一个笑话、吃的一道菜,都会写到信里,也不拘长短,长时百字,短时就一句,“案头的昙花开了,白色,很香。”
有时,还会给她惊喜。
赤宸告诉她,汉水出了吃人的大水怪,他主动请命去制伏水怪,受了点轻伤,不过水怪死了,他把水怪的牙齿做成风铃带给她。
西陵珩将风铃挂在屋檐下,每当风吹过,在悦耳的叮当声中,她脑海中会栩栩如生地浮现出:巨浪滔天,赤宸与水怪搏斗,胳膊受伤,鲜血染红了汉水,而他嘴角仍带着满不在乎的狂妄笑意。
西陵珩渐渐依赖上了赤宸的信,即使只是寥寥一句,也带着外面天地的生机和精彩。
她的回信则千篇一律,她和阿獙做了什么,她和阿獙又做了什么。
西陵珩偶尔会想,如果把她的信放到一起看,肯定能把赤宸闷死,不过她写得很开心,赤宸也一直没有被她烦到不再给她回信。
大概他们俩来往信件太频密,虽然王母不介意她的青鸟【注:《山海经·海内北经》:“西王母梯几而戴胜,其南有三青鸟,为西王母取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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