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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初见密议（第1页）

“原来周掌门就在此处。”骤然听见屋里多了个女子的声音，跟着朱元璋进门的军士皆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有两个沉不住气得甚至猛身要闯进来。朱元璋立时抬手摁住了身后之人，朗声大笑，只身一人往前走了两步，准备一个人进门去。谁想到下一刻，也未听见有脚步声传来，那紧闭的房门便自己开了。

午后的日光洒在俏丽的人影上，原本柔和的女子面庞在一群阳刚十足的男子气中又是分外的惹人注目。换上了襦裙的周芷若依旧事未着粉黛，连头发也仅仅用了一根木钗，斜斜地插在偏坠的乌云里，愈发显得温婉可人，似乎柔成了一道水来。

但她的手里却拿着一把剑。

周芷若很少在外面用自己本身的面目行走，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和师姐妹一齐面对武林中人，总觉得当时旁人的眼光里都带着对峨眉女侠这一名词的倾慕，并非真是她容颜绝佳，因此竟是从未见过这幅场面。一院子的汉子，脸上还带着泥土和血水，臭烘烘的一身，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等过了一息，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又一个个扭捏着不敢再看，都偏移了目光，只用眼角悄悄扫过，黑红的脸上写满了羞涩。

朱元璋站在前头，没注意自己手下的人都成了这幅没出息的模样，也不知道就连他自己，眼睛也都看直了，楞楞地盯着周芷若，脸皮倒是比旁人厚上不少，但也放低了声音，放和了语气，仿佛面前是个琉璃人一般，轻声细语道，“您就是周掌门，在下朱元璋，字国瑞，小名重八，濠州钟离人，现任此城将军。早就听过您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风采不凡，比想象中绝胜芳华。”

方东白闻言抬起自己原本半垂的眼皮，绷着脸瞅了朱元璋一眼。他在江湖上漂泊多年，什么样的都见过不少，又曾在赵敏那般身份贵重，英气逼人的女子身边待过，就算初见周芷若的时候心里赞叹过是个美人，但也不过转瞬即逝。没想到明教分坛这些人半点市面都没见过，竟然一个个做出这般的丑态来。明明黛绮丝前两日也曾进过府来，周芷若再美，也比不过她来。

方东白想的本没有错，单论容貌绝丽，周芷若自然比不上黛绮丝，但若轮上周身的气质，女人家的柔美，周芷若这般的模样更能击中在场大男子的心。即使她手里拿着一把剑，即使她是峨眉女侠，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她武功高超，但依旧会忍不住对着这张脸温和些许。

“多谢将军夸赞。”周芷若面对这般的目光也很是无所适从，就算面上再云淡风轻，心里也是尴尬不已，伸手一摆，邀请朱元璋道，“不如进屋一叙。”

“好。”朱元璋一马当先先进了屋中，而后对着空空入雪洞的屋子楞了一愣，方才缓过神来，想起自己是为什么来的，又是因何站在这里，静了静心，理明白了思绪，再面对周芷若的时候就冷静了不少，没了刚才的做作之态。

“虽然刚才您自称将军，但芷若是江湖人，若论门派出身，和这军营里遍布的明教中人，或许我更该唤您一声坛主才是。”周芷若此来就是准备收好处的，她出人出力帮着朱元璋解了困城之围，自然不会白来一趟。甭说现下他只是个小小的一城之主，就是日后他成了皇帝，该要的东西周芷若也会尽数要来，省得旁人占了便宜还卖乖，反叫峨眉低下去了。

“听周掌门这意思，似乎是要与朱某说江湖事了？”朱元璋提起心来，看着周芷若的眼中也终于多了两分戒备。

“不错。”周芷若低头一笑，终于把心中所想吐了出来，“昨晚在高台上作九天玄女的黛绮丝想必坛主也是见过了。她的身份，想来您也一定听过。波斯明教的圣女，阳教主在世时收留的义女，被封为四大法王之首，号为紫衫龙王。自从元军挑拨武林内斗，光明顶上成了一片废墟，原本有名有姓的高人也只剩她一个了。为了与明教重修旧好，芷若特意把拾到的明教功法乾坤大挪移还给了她，按理来说，她若继任明教教主，应是实至名归之事，不知朱坛主意下如何呢？”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意下如何……自然是狗屁不通，满嘴胡言。朱元璋在心里大骂周芷若，看她这样子温婉和善的，心却是不小，做了峨眉的掌门还不够，还想插手明教的事儿来。虽然他对明教也没多大情谊，更谈不上如何忠心，但那黛绮丝无论武功高低，已是万事依着周芷若的安排，分明与峨眉已成了一家人。峨眉等八大派、帮灭了总坛之事，就算是他也未曾忘记，更别提底下的忠心之人。就算大家都知道明教上层斗的厉害，以致四分五裂，连个教主都没有，任人欺凌，可要认这么个人来做教主，朱元璋怎也开不了口应承。

“朱坛主可是忧心小明王韩林儿？”周芷若见朱元璋不说话，心里也知道自己这话提的有些强人所难，但她不提不行。明教总坛没了，天鹰教也没了，江湖上的势力也已是大大减损，但是在百姓眼中依旧是弥勒教的义军，各处分坛也依旧有地有粮。除非等到江湖与义军彻底分开，这明教教主的归属她周芷若才不会操半点心来，只备着到时候专心打压就是。但是现在，总得要朱元璋的一个态度出来。

“您且放心。今日之事，出得您嘴，入了我耳，半点不会叫人知道。其实本来我也不愿多掺和别派的事儿，但是赶巧了，与黛绮丝前辈一见如故，她又半点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不得已，我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替她问上一句。您上有郭将军，小明王，下有常英雄，入了明教多年的兄弟。一时不敢轻言此事，芷若也明白。但总归您得给我句话，也不枉我忙活了这么些天。”周芷若目光灼灼地看向朱元璋，她求的并非朱元璋的一句虚言，而是要他动摇心神，妥协一二。

“其实朱某早就想与周掌门明言，朱某虽被兄弟们推成了坛主，但对江湖事并不知晓太多，所思所学也尽是行军安民，一心只想着替百姓争一处净土。如果周掌门胁恩求报，要朱某明言拥立紫衫龙王为明教教主，朱某自然不敢推脱。但我们此番携手同击之情也就尽此地，日后朱某半点不欠周掌门，周掌门也半点不欠朱某。周掌门意下如何？”朱元璋心知此处虽是自己的地盘，但看方东白与周芷若大喇喇地在这儿逼迫自己，便知道他们必然能在千军万马中全身而退。若是自己现在翻脸，又擒不住他们，等到下回见时，那用在元军身上的手段自己也要尽数尝一遍了。

因此朱元璋反守为攻，破罐子破摔，把抉择之权又抛了回去，宁愿把难处尽数抗下，也要断了与面前这人的恩怨。

“朱将军好气魄。”周芷若闻言一僵，而后又慢慢露出了笑意。这话若是旁人说来，周芷若半点脸都不会给他留，必要他当场践诺才是，可偏偏说出此话的是朱元璋。要是周芷若果真是半点前路不知，也就罢了，但此时她却并不敢赌。

“芷若劳累一回，本不是要与人结仇的，朱将军也不必急。等到适当的时候，您跟风呼和一声也就是了。这各地的义军，芷若还要一一拜访呢。本来也不差您这一个。”周芷若站起身来，望着外头，“希望有朝一日，咱们还有再见之日。到那个时候，我们所说的也就不止现在这么点眼界了。也许到时候就要谈谈元军走后，新的朝廷与武林该如何相处。”

朱元璋见周芷若欲走，不由站起身来要送。听见这句话又是心神巨震，好似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未言之事被人捅破了开去。新的朝廷，他从来没与一个人说过自己午夜辗转之时，日日想的都横扫天下，收拢天下义士，把蒙古人赶回草原，由他来重建自己的朝廷。但是这个梦太大，也太难出口，无论是常遇春徐达，还是朱升等人，他也一个没有说过。可是这个时候，看着对面的周芷若，他忽然有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

“周掌门相信会有推翻元庭的一天？”眼见着朱元璋的情绪愈发激动，周芷若听见这话的时候还迟疑了一下，而后方才明白过里啊，到底不是人人都通晓未来，未成功时，任谁都不知道前路如何，是否走的是一条绝路。

“自然相信。而且我相信过不了几年，这一天就会实现。想来到了最后，应该是各路义军之间争夺天下，而非一路义军与元庭相斗。”周芷若面寒笑意，眼睛里的坚定让朱元璋都心驰神往，“因为元庭政令不畅，上下相斗，皇帝又昏庸无能，以前治不得汝阳王，现在斗不过小王爷，连军权都不在手里。而那些官员又勾结地主，趁着荒年打压地价，逼得人流离失所，纷纷投了义军。五年前买一袋粮食是多少银子，现在又是多少？这般朝廷，灭亡也是早晚的事儿。不过有芷若在，这时间必然会更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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