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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操场上,我心里空空的,再无昔日的豪情逸兴,甚至都懒得往两边的球门看一眼。
走到操场边,我站住了,忽然不知道往何处去。
于是沿着跑道往东,仍然慢慢地走。走过东边的球门,走过弯道,走到北边的旗杆处,我渐渐觉得恢复了一些气力。
我试着跑几下,因为不愿意像这样半死不活,也没有心情“闲庭信步”,体味脚蹬地的感觉,还有身体向前倾斜——虽然不由自主地打两个晃,然后,我终于围着操场跑起圈来。
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天很热,且是中午,我很快满头满脸汗水,头发粘在额头上,汗水顺着发尖流到眼睛里,左手被汗水浸湿伤口,平添一种别样的疼,攥着刀柄的右手心也全是汗。
我丝毫不在乎,甚至都不去擦一把汗,任凭汗水从脸上滚滚而下,一阵阵发痒,任凭汗水灌进眼睛里,咸咸的不舒服,甚至流出眼泪来,与汗水混在一起无法分辨,只是眼前一片模糊——当然,我仍然不在乎,甚至闭上眼睛去跑……
不知道已经跑了多少圈——我没有计数,也无心计数,只是半醉半醒地晃悠着脑袋,或者低着头在跑。这时,我从西边远处瞧见晨星从南边走过来——因为他的长发还是非常具有辨识度,停在操场边。
“小孩,怎么了?”等我跑到跟前,他问。
我没看他,只是摇摇头,径直跑过去。
我转一圈回来,快到他跟前时。他上前一步,想要拦住我。我往操场里面一闪,加快速度跑过去。
瞥见他好像要追上来,忽然又转身走了。
我心里松口气,因为并不想被打扰,更不想被任何人关心。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从小孤独惯了,尤其是在受伤的时候,我更想一个人默默地舔舐伤口,如同草原上的独狼。
“刘东雷。有什么事不可以过去的?你不要折磨自己好不好?”
忽然身边一个声音喊道,而且是女生的声音。
我一怔,扭头见是王琨。她站在厕所旁边——怪不得我方才没有留意,熟悉的蘑菇头,伸着脖子,脸上焦急的表情。
我心知一定是晨星叫她来了,不禁有些感动,虽然我并不需要,甚至不悦他多事,但仍感谢他一片好心;还有王琨,我也感谢她过来,更有她说的话和我上次劝她的完全一样,显然她并非无心之人。
我不好不理,便说:“我没事。你回去吧。谢谢。”
瞥见她并没走,反而往前几步,追着说:“你这样做值得吗?”
我有些不悦,因为这是自己的事,不想被任何人评价,且已转过弯道,离得有些远了,便没说话。
转一圈回来,王琨还在,并且往西挪了几步。
我抬起右手,向她摆了摆,说:“你回去吧,我没事,真的。”
她没动,突然神情激动,很大声地说:“刘东雷!你是不是男子汉?是男子汉你就听我一句劝!”
我皱皱眉,想说一句什么,可是汗水流进嘴里,忽然苦涩,也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我跑过去,瞥见她仍站着,只是把头转过来,大概是令自己分了心,突然脚下一滑——本来碎渣铺就的跑道就不平,而我迟钝似的来不及反应,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两手扶地,左手变拳为掌,马上觉得四指钻心地痛,而右膝重重撞击地面,也是发出一声脆响,激起碎渣飞溅。
我往后看见王琨跑过来,赶紧左手背柱地,摇晃着站起来,加速向前逃开。
到弯道的时候,我看见她没有继续追上来,心里一阵轻松,放缓些脚步,往西跑去。
再转回来时,王琨已经不见——本来还有犹豫,不知道她又说什么,更自己如何回答。我大大放了心,于是放松地继续空空落落地跑……
又不知道跑了多少圈,我觉得有些累了,两腿酸麻,精神涣散,但惯性的并不想停下来,于是我按照高中时“发明”的跑步技巧:身体大幅度倾向前,双臂向后,这样就不得不往前跑,不然就会跌倒。
直到我很要去小便了,才停下来,走到西边球门处,拣一片干净地草,腿一软,斜着扑倒在地,又仰面平躺,摊开四肢,放心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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