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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思月的话,老楚只是笑笑,也知道当不得真。
虽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可归根结底,他还是一个贪婪的人。像三王妃这样的人,是舍不得留下一群贪恋的人在王府中的。
思月带着一行人直奔公堂,公堂内空无一人,连个衙役都找不见。
只有椅子上面悬着一块“明镜高悬”的匾额孤零零的留在这里。
“老楚,雪棉,你们去给我搜,找不到龚首南就去找李睿,找不来李睿就去找师爷。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为了躲我让这官府彻底空了不成?反正今日若是他们不能拿出一个交代,我们就绝不离开!”
思月一声令下之后,外面打远处便传来陆陆续续的脚步声。
雪棉出去查看后回来禀报,说是龚首南带着一队衙役正往这儿来。
片刻之后,龚首南来到公堂内,见到思月脸上毫无笑意,而是道:“下官今日忙着审讯当日在城郊客栈纵火行凶之人,若是三王妃愿意听审,便请坐吧。”
他说完这话,也不等思月做出应答,便直接走到椅子前坐下,一拍惊堂木,准备升堂。
堂下两侧衙役站好,棍子一敲,“威——武——”的声音响起来,顿时肃静下来。
思月见状,自然不好在此时多问,便走到侧边的空椅子上坐下,春樱等人便站在了她的身后。
原本思月以为龚首南见她追查林德生的意念已决,会好好审查此案,给重任一个交代,而这纵火一事便会成为审查此案的一个起点。
可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龚首南喊衙役将犯人带上堂来,那被锁链捆住双手,身穿囚服的竟是一张她全然陌生的面孔。
这场所谓的审讯实则也不过是一次有预谋的宣判,龚首南简单询问两句,堂下犯人便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交代出了那日纵火的所有细节。
于是,龚首南抬手一扔签子,便算是判了这“替罪羊”的死刑。
案子审完,犯人被押下去,衙役们也离开了,这公堂内便只留下了龚首南、师爷与思月一行人。
“不知下官如此断案,三王妃可还满意?下官也知道,这纵火之人一条命抵不过那日客栈内的十余条命。可他家中也就只有位年岁已高,双目失明的老娘了。就算是将他满门斩首,也不过是算上了那么一个可怜的老太太。三王妃,老天爷尚且有好生之德,王妃不如留那老太太一条生路吧。毕竟没了儿子在跟前伺候,她也活不了几日。与其这个人由官府来斩,倒不如让她自生自灭,您说呢?”
龚首南这话说的漂亮,倒好像是一心仁善,反而不忍心让思月去做一个恶人。
思月唇边冷笑,抬眸盯着龚首南的脸,反问他道:“你说这些话,就不觉得羞愧吗?”
“下官不解,下官已经替那火海中死去的百姓讨了个公道,为何内心中反而要觉得羞愧?”龚首南望着思月,眼神中没有半点羞惭。
“刚才那犯人说的话,是见我来了,刚背好的词儿吗?说的时候磕磕绊绊,还得皱着眉头回忆才讲得出来?认罪时只承认他放了火,却不解释自己为何要放火。你给他判刑说要两日后将他斩首,他面无惧色,甚至不替自己争辩一句。这一切,说不是提前安排好的,谁会相信?”思月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也觉得意义不大。
就算破绽百出又怎么样呢?她又能把龚首南如何?
“三王妃,恕下官说一句以下犯上的话,荔城府衙的事情,不是您该插手过问的。若是您执意干扰政事,那下官便要道一声得罪,将您暂且请去一个僻静之处,等京中的人到了,再让您出来了。”
龚首南实在是不耐烦了,他已经派人去给京城送了消息,不管这三王妃到荔城是做什么来的,他都不希望她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尊地藏王菩萨像,孙文清若是交不出来,他为了保全大局也会杀了孙文清灭口,将此事全部怪在三王妃身上。
三王妃不是总说他断案是逼人“李代桃僵”?那他便要让三王妃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李代桃僵”。
“你威胁我有用吗?如果林德生没有做过那些事,如果你不曾替他欺瞒过什么,今天你又何必紧闭府衙大门,生怕我踏进一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过了就是做过了,别以为时间能够抹杀一切。只要是做的便有痕迹,犯的错就有证据。你若是通知了京中来人,那我倒是还要好好谢谢你,我无权干预官府办事,总有人有权能重申此案。你办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来管。如果这些地方管不了,还有相爷与皇上来管,我还就不相信了,百姓冤死便是活该,天底下还没有一个能够说理的地方吗?”
思月的话让龚首南沉默了片刻,但思月并不觉得龚首南会因为这简单的三言两语而幡然醒悟。
谁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王妃既然那么想要将当年的事查个清楚,那下官便让您如了这个愿。下官这就带您去牢中,让您亲自审问林德生当年的事。您若是审得出来,您说如何判就如何判,可您若是审不出来,日后便不可再来这荔城官府胡闹了。”龚首南说这话的语气就好似是在欺哄一个年岁不大的孩童。
“谁准你这样对王妃说话?”阿浮听不下去,忍不住站出来呵斥了一句。
“又是谁准你这样对本官说话?!”
龚首南语气更甚,毫无退让之意。
最终,思月决定答应龚首南,亲审林德生,最后再尝试一次。
她唯一的要求是,她审林德生时,身边不要有任何人跟随,但需要龚首南藏身在林德生看不见的暗处,带人听着他们的对话。
一刻钟后,思月在牢中再一次见到了林德生,他的脸上涂着药,可那些疤痕还是清晰可见。
他身着囚服,嘴上却哼着小曲,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见到思月时,林德生不由得一愣,问她道:“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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