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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月氏谣2（第2页）

又或者，是此时此刻，被囚禁于太子府邸的自己。

她蓦然起身，在旁人诧异的目光里，打开了笼门！

夜莺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银蕊姬对它说了句“飞吧，回到你原本的地方”，它才欣喜若狂地张开翅膀，冲向了天空。

“维水，你……”夏侯瑾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虽然听不懂她对夜莺倾诉的话语，但也隐约能猜出里面的内容。

他何尝不懂眼前少女的心思，但……

半晌，他低叹一声，道：“你喜欢就好。”

没有理会任何人，银蕊姬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以手支颐，凝望远方。而夏侯瑾像她眺望远方那样，默默凝视她。

雨淅沥沥地下着，仿佛天地万物都笼罩在绵绵不绝的细雨中。

正当水榭里恢复寂静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婉转空灵的啼鸣——是夜莺！它开口唱歌了！

听见熟悉的歌声，银蕊姬心下一震，不由得跑出水榭，抬头向屋顶看去。只见夜莺收敛了翅膀，在翘起的雀檐上忘情地歌唱着。

它的歌声婉转而清绝，是故国的音调，是故国的曲声。

然而无尽的哀伤与缠绵之中，却隐隐蕴含着一线明亮的曙光。

仿佛在瀚海荒漠跋涉了多日的旅人，在体力将要透支之际，抬起头，在漫漫黄沙里，恍然瞥见一抹碧绿。

是绿洲的生机盎然，是生命的无限希望。

一曲终了，它在她的头顶盘旋一圈，然后义无反顾地飞向了远方的天空，直到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透明的水珠顺着少女苍白的脸颊滑落，一时之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因为担心她着凉，夏侯瑾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在她身后撑开纸伞，而银蕊姬依旧只是痴痴地注视着夜莺消失的方向。

许久许久，她终于下定某个决心，微微攥紧手指，转过身，用不熟练的中庭话，对他道：

“我……饿了，想……吃东西。”

接触到少女明澈的双眸，夏侯瑾先是一愣，随后心头蓦地涌上一阵狂喜，赶忙挥手：

“备膳！吩咐下去，现在就备膳！”

自这日起，一切仿佛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变化。

银蕊姬不再像先前那样死气沉沉，渐渐愿意用不甚熟悉的中庭话，和身边的人交流。

庆德太子偶尔为她念诗，她也会轻蹙着远山般的黛眉，指着书页上的字句，问他是什么意思。

某天午后，他教她写完“洛维水”三个字，放下笔，道：

“对了，你那把箜篌，孤终于找到懂它的工匠，给你修好了。”

说完，他一抚掌，命人将焕然一新的箜篌呈上来。

银蕊姬抬起眼眸，只见原本陈旧的箜篌表面泛着润泽的漆光，通体檀木色，上面的裂痕已经被人细心地修补好，工匠还绘制了怒放的琼花作为装饰。而断裂的琴弦全都换成了蚕丝鞣制的新琴弦。

她试着拨了一下，声音清脆悠扬，竟比原来的更加动听。

抚摸着箜篌，她心里泛起一丝丝波澜，终于低声对他道：

“谢谢。”

她用的是字正腔圆的中庭语言，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但在他耳里，比任何诗句都要动听。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少女纤细的手，她的身子微微一僵，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躲开。

于是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同时定定看她：

“孤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像接受这把箜篌那样，接受孤。”

“——吾，甚悦汝。”

面对翌朝太子倾情的告白，许久，银蕊姬低低地“嗯”了一声，但眼睛始终望着窗外。那里有花影阑珊，粉墙黛瓦，然而少女的目光，仿佛能透过重重墙壁的阻隔，一直抵达遥远的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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