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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了他的脸,孙彻这样想。
眉骨突起,眉毛睫毛稀疏,都快成空的了;脸颊消瘦,颧骨高耸,用尖嘴猴腮来形容最是恰当不过;脸色黑灰,皱纹深深浅浅,干枯如老树皮,嘴唇凹陷,看来牙齿也没剩下几颗。
如果不是披散的花白头发上绑着不知名野兽的骨头和羽毛,脸上画着歪歪斜斜的黑红彩线,身上披着兽皮和说是衣服更像是网绳的东西,分明就是一个羸弱邋遢的老人。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孙彻打量了他半晌,发问了。
香香跟着用野人语说给老野人听。
老人听懂了,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语言。他搓搓手,低眉顺眼,开始回答孙彻的问题。顿时,四周弥漫起一阵诡异的腔调,听着有点像大和尚们在念经。
经过香香的翻译,孙彻得到了这样的信息。
这是一个叫什么康回的部落,他则是这里的大阿满。
“大阿满是什么?”孙彻问香香。
小丫头拿一根手指放在下巴上,眨眨眼:“好像是负责祭祀的人。”
哦,孙彻恍然大悟,原来是巫师啊!怪不得看他一进来的时候,手里拄着一根羊头拐杖。
但一弄明白孙彻反而更奇怪了,就问:“你为什么对我下跪?”
孙彻不问还好,这一问,像是碰触到老野人的悲痛之处。只听一声悲鸣,老家伙用手捂着脸那是嚎啕大哭啊!
哭得孙彻是一脸懵。
啥情况这是……
老野人这一哭足足哭了得有一刻钟。等他把手放下来,孙彻一瞧,嚯,这是真哭啊!鼻涕眼泪一大把,脸上的彩都哭花了。完事,老家伙直接就着鼻涕拿手一摸,看得孙彻是脸皮哆嗦眼角抽搐,胃里都不舒服。
见老野人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嘴里轻声念叨的痴傻模样,孙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抱起小丫头往后退开。
太他妈渗人了!
要是个妙龄俏女郎这么眼中含泪情意绵绵地看过来,孙彻兴许还能接受,但换做这么一个老得快要入土的鸡皮野汉,轮谁也扛不住啊!
这时,香香凑在他耳边怯生生地说:“哥哥,他……”
听着小丫头转述老野人的喃喃之语,孙彻愣住了。
“怎么能不跪拜呢!您可是我们的神啊!”
“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我们盼到了!您回来了!”
“我族的苦难,终于要结束了!”
忍受千万年的风霜严寒,如今,希望就在眼前,何以不哭?
好半天,孙彻才反应过来。
他拿手指着自己,茫然自问:“我?神?你开什么玩笑……”
忽然,他愣住了。
这一刻,孙彻只感到,有无数夹在时光里的泣诉,汇聚成漫漫沧桑洪流,浩浩荡荡,向自己袭来。
虚幻迷蒙之中,他蓦然睁大了双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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