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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胡妙玄分开,吴一跃闷闷不乐地向操场上去。走到环形跑道内部,他撒气似的来回乱走,反复碾压地上的人造草皮。不远不近的地方,有两人围着跳高的架子,似乎在练习。
吴一跃定睛一看,发现是陈叙和于玏。本来距离不近,吴一跃常年游戏作伴的眼睛也没有那么厉害,能看出来完全要归功于陈叙独特的穿衣方式。
陈叙的外套总是无法好好地穿在自己身上,他怕热怕燥,一点点热就要脱,脱完嫌拿在手里麻烦,又嫌系在腰上不好看,所以干脆扯了两只袖子在两边肩膀上搭着。吴一跃一看那人脖子上围巾似的红外套,想不知道是谁都难。
吴一跃走近一点,操场上活动的人不少,陈叙和于玏没注意到他。
“练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正式开跳了。”陈叙兴高采烈地说。
“所以前一个多月都在教我怎么不受伤么。”于玏说。
陈叙“嘿嘿”地笑了一声,前段时间他一直让于玏练一些跑跳,增强体能、加强柔韧性和协调性,也是保证安全。
陈叙先一个背越式跳过杆,在另一边的垫子上就势一滚起身,动作灵活流畅。“到你了,动作你都会。没什么区别,就是多了个杆,”他说完把杆往下放了一点,“跳过去我就给你调高一点。”
于玏自己把杆往上拿了点。
陈叙制止不及,说:“哎,什么叫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从矮到高慢慢来啊。”
“刚刚那个高度大概一米,可以直接改成跨栏了。”于玏说。
“我这不是怕你第一回跳不过去产生畏难心理么……”陈叙看了于玏一眼,“好吧你小心点。”
于玏把眼镜摘下来递给他。
“你摘了看得清么。”陈叙问,突然意识到这是于玏的目光第一次没有任何遮挡地投向他。两双完全□□的眼睛,视线交汇缠绕。想到这,陈叙心扑通了一下。
于玏和他对视一眼,一边往杆前走一边说:“度数低,不影响。”
第一杆跳过,于玏起身,陈叙还顾着盯他眼睛那块儿,连他怎么跳的都没看清。
于玏动手准备自己调杆,陈叙连忙拦住他:“我来调,你离远点,不要看到高度了。之后都我来调,你只管跳就好了。”他想减轻数字的压力。
“你慢点跳,我刚刚都没看着。”陈叙说,明明是他自己的原因,推给别人还一点都不脸红。
吴一跃站在不远处,陈叙背对着他,只给他留下个后脑瓜和后背。他看着陈叙,陈叙看着于玏,跟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似的。吴一跃觉得自己可以透过血肉筋骨,感受到陈叙的目光此刻正定在于玏身上。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里滋长,阻碍住他想要走近的脚步。
对于吴一跃此时的想法,陈叙还一无所知。他默默地调杆,除于玏跳过时会简短的鼓励,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沉默里,陈叙细细注视,观察于玏每次跳跃时脊背和杆间的空余,以便在合适的时候叫停。并没有必要一次性试出极限来;还有于玏从助跑到起跳再到落地的过程,找出可以改进的动作。
一股风亲吻于玏的额头,像穿过郁郁的树间那样,吹乱他前额的发丝。发梢带着柔和的弧度,飘动得仿佛枝叶飒飒逆风生长,让人想化成一只鸟栖息其上。
几秒之后,那股风从于玏脑后散逸,和最后一缕发丝道别后向远处离去,不知道最终散到哪里,又或是消失殆尽。
源源不断的新风哗啦哗啦地翻动时间书页,摊开到五月下旬,运动会随之临近。
集合点名之后,陈叙溜到运动场看台边上,倚着栏杆四处乱瞅。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的运动场,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整个高一和高二年级都在这里了。
天气很好,太阳光还没有完全显露形迹,光线却很亮。有老师在的班级还比较乖,同学们的屁股安安分分地落在座上,说话也轻声细语的不敢造次。少数的老师不在跟前的班就人声鼎沸得市集一样,有的人上半身跟不倒翁似的前后左右乱晃,脑袋恨不得能全方位旋转,嘴巴从进了场吧嗒吧嗒就没停过,笑起来要咧到耳后去;有的人仿佛身上长虱子似的坐不下来,踩着别人的座位到处乱跑,不是买水就是去厕所。开幕式还有一会,场内无需暖场就已经热闹非凡。
陈叙独自吹了会风,担心回班晚了被老王发现,正准备回去,看见吴一跃朝他走过来。
“嘛呢,跑这思考人生呢?”吴一跃说。
“买水,”陈叙示意一下手里提溜的几瓶水,“这当口来往的人太多,挤,等人少了再回去。”
“哟正好,我还没买水,你买了我就不买了……”吴一跃伸手就要拿瓶过来。
陈叙迅速地移开手,“要喝自己去买。”
“拿来拿来,这么小气干什么,一点水又不是喝你血。”
“不给,这些本来就不够喝。”
“这么多你一上午喝得完?水桶吧你,麻利儿的,孝敬瓶你爹。”
“没爹,不给。”陈叙一把把水抱在怀里搂紧,说。
“数典忘祖的玩意儿,你丫信不信我一脚把你从这儿踹下去?”吴一跃指着看台下的操场。
“有本事你踹,不踹是孙子,踹了也不给。”陈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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