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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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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身后人迟疑着不敢上前，抓犯禁的平头百姓和冒犯金吾卫大将军完全不同，他们虽隶属右金吾卫，非直属季显统御，但左金吾卫大将军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轻慢的。

柯将军发了急，怒喝道：“纵容盗匪潜逃为祸，大家的罪责不小，还不快动手。”

他们仍是迟疑着不敢上前，直到柯将军再次厉声道：“你们是想挨板子吗？”

他们这才省起，巡视时无故致人受伤者，笞五十。且此事可大可小，上头大多时候不会有任何责罚，但眼下撞到了金吾卫大将军手里，哪能善了？若是季显借机生事，翻出他们私底下的事来，能够受笞刑都该谢天谢地了。

他们看了看陈同曲被射穿的脚踝，脸色霎时一变，四目交接，都传递了一个讯息：‘为今之计，唯有把伤者为拘捕贼盗的罪名坐实了，方能脱了干系全身而退。’

季显早就躲到赵竫身后盯着他们，见他们面色由惊惧转为狠厉，立即把赵竫往前一推，“交给你了。”

方才赵竫是一时脑热阻止了柯将军，现在冷静下来不由暗暗后悔，连带着与卫士打斗也放不开手，束手束脚地左推右挡，只把上前的人推开。

季显暗暗叹息，这呆子，打个架都畏首畏尾。他冲着赵竫喊道：“使劲打，别手软！特别是那个最丑的，照着他脸上打，帮他把那些没法见人的肥肉消一消，以防巡夜时把人吓死。”

季显没有指名道姓说谁最丑，但显然对方很清楚他说的是自己，柯将军怒吼一声，向他扑去，他非但不躲，反而探出半个身子，笑着向他勾勾手，“来啊！过来啊！”

说完，季显又躲回赵竫身后，急急对他说道：“这可是个扎手的，不下狠手不行。你若失了手，我们作为贼逆当场被抓，可就没我们好果子吃了。”

赵竫听他说得有理，当下顾不得殴伤卫士之罪，三两下就把几人打翻在地。冲得最急，攻得最猛的柯将军被打得也最惨，其他几人还能左右打滚翻腾几下，他却是只能躺着“嗯哼”了。

赵竫到底不敢下重手，柯将军迅即便缓过劲来，有了叫骂的力气，“好你个罪臣贼子之后，竟敢包庇反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一家子都是天生的反骨。我定叫我家兄弟到御前参你一本，叫你一样发配边疆，不得……呜呜……嘶嘶嘶……”

季显缓缓走至他近前，蹲下身子，趁他骂得痛快的当口，拿拳头往他下巴重重一磕，正得意的柯将军两牙一错，差点咬下了自己的舌头。他小小年纪老道得很，虽是气急了，但出手却没有给对方留下反击的把柄。咬到舌头虽然疼得要命，却连轻伤都算不上，柯将军就算去告御状，能说什么？说被季显磕了下巴，自己咬到自己的舌头，要陛下给自己做主？从没见过牙齿和舌头打架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儿要天子给撑腰的。就算向旁人说起，被笑话的也只有他。这个哑巴亏，柯将军吃定了。

这时，四下里渐渐响起脚步声，并且越来越近，赵竫心知是巡夜的卫士听到声音正在赶来，他伸手去拉季显，想趁他们到达之前，带着他和那陈同曲一起悄悄离开，谁知季显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赵竫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挣脱了。他愕然看着季显，不知他为何竟想留在此地等着被捉。季显冲他一眨眼，“大哥，你快走吧。”

赵竫迫不及待想要离开，但又放心不下季显。如果没有听到柯将军方才说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听季显的话远离这是非之地，不给父亲招灾惹祸，可现如今他知道了季显会有麻烦，怎能丢下他不管？

季显推开他，道：“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你留下于事无补，反而会拖累你父亲。今晚能走一个是一个，你就不要说些有难同当的蠢话了，福祸我都不要与你同享。快走！”

“拖累父亲”这四个字令赵竫难以抗拒，一声近过一声的脚步声迫得他的心也随着砰然跳动，当喧嚣声逼近街角，即将出现在他眼前时，踌躇不定的赵竫做出来抉择，他迅速蹲下身子意图撑起陈同曲，带他逃离。

“留下他，你自己走。快！”季显阻止道。

虽不明所以，但赵竫没时间问原因，只得依言离开。他足间一点，纵身越过坊墙，落入其内。与此同时，赶来援手的卫士出现在了街角。

“达兄弟涛进去了，怪去追。”有了人手的柯将军两眼放光，指着赵竫离开的方向，催促手下追人。

“柯将军，我兄弟才几岁大的人，你说他翻墙入坊，谁信啊？我会带他出来溜达，你确定侯府的人会答应？你脑子没被打就坏掉了？”嘲笑的语气再奉上讥讽的眼神，季显把柯将军鄙视个彻底，气得他差点一个翻眼撅了过去。

这时赵竫已经来到了小巷僻静的另一头，他轻轻地跃上屋顶，趁着众卫士匆忙奔跑，无暇顾及头顶之际，在飞屋檐间飞跃。他最后听到的是柯将军因怒火中烧而加重的喘气声，而后，呼啸的风声充斥了耳畔。

几个起伏后，赵竫便已落在了赵府的房上，他身形一晃，飘然落入赵府。他原想不打搅任何人悄然回房，却发现父亲的书房还亮着灯，不由心下奇怪。他怕突然闯入吓着父亲，先至窗前，拿手在窗台上轻轻扣了扣。

“谁？”房中传来父亲的声音。

“父亲，是孩儿。”

“竫儿？进来吧。”

进门后，赵竫急忙对赵学舟道：“父亲，孩儿闯祸了。”

赵学舟皱眉道：“出了什么事？你快说。”

赵竫把柯将军残害陈同曲及自己出手一事向赵学舟说了一遍。

赵学舟听完，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竫儿，你怎就如此沉不住气呢！”

赵竫羞愧不已，哀求赵学舟道：“父亲，事情全因我而起，若是季显因此遭难，求父亲为他转圜一二。”

赵学舟没好气地道：“他何须你担心！他盛怒之下动手，还能把自己摘干净，何况陛下还需要季显这个花架子，眼下他的地位稳如磐石。你还是先心担心你自己吧！反贼的罪名可是按在了你头上。那姓柯的岂是好惹！他弟弟就是左龙武军大将军，为天子心腹中之心腹。禁军有三，羽林卫、龙武军、神策军，羽林卫为天子耳目，在外替天子巡视纠察百官，龙武军人数虽远不及羽林卫，却职在辖制羽林卫，必要时可调集各军压制羽林卫异动，神策军专司护卫陛下安全。明面上羽林卫势力最盛，人数最多，为三军中唯一以卫建制者，实则受制于龙武军。

左龙武军大将军就连羽林卫大将军都不敢轻易得罪，你可倒好，对人家兄弟拳脚相加。今后你如何在禁军立足？龙武军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羽林卫要受其辖制，难道你要净身入神策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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