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姹儿姨翻了个身脸朝里,看到苏好意娇媚的睡颜,心里忍不住一阵惋惜。
这么个好模样,这么个好性情,若是生在大户人家,早已有门当户对的三媒六聘定下亲了。
苏好意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含糊着不知说了两句什么,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姹儿姨屋里是供着观音画像的,除夕夜佛像前的长明灯彻夜不熄,隔着床帐照进来,带着几分幽暗模糊。
可苏好意一直不愿离开京城,又何况想要抽身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更何况,谁又能保证远走他乡之后就真的能够事事美满如愿呢?
只是因为寄养在自己这里,只能女扮男装,可眼看一天大似一天,无论如何,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姹儿姨原本打算的是近两年将楚腰馆变卖,带着苏好意远走他乡。
初一到初五除了拜年什么事也没有,初六日开始营业,客人来的也不多。
天都的人家正月里都要走亲访友吃年茶,亲戚间彼此应酬还忙不过来,哪顾得上到歌馆去寻欢作乐。
“菩萨啊,求你给我指条明路吧!”姹儿姨默默祈求:“让这孩子有个好归宿,不要像我一样。”
苏好意睡得很沉,甚至连梦都没做。她也没有听到养母对神佛的祈求,睡得像一片安静的雪花。
又拉着他说话,还有让画新妆的。
苏好意不忍心坏了大家的兴致,就跟吉星一起陪着大家玩儿,两个人总共也没单独说上几句话。
来这里的客人多是客居京城且家人也没跟过来的。
初七这天吉星跑来了,楚腰馆的姑娘们正闲的无聊,呼啦一声就把他围住了,一个劲儿的给他递红包。
“白天哪有什么好玩的?”吉星嘟嘴:“你一直都是和我一起的,怎么今年能去陪别人呢?”
“那还不是因为我欠了人家太多人情,”苏好意伸手捏了捏吉星的脸:“你也知道的,我最怕欠人情了。”
吉星临走的时候问苏好意:“上元节咱们两个一起出去吧?那天我能出来。”
“白天我能陪你,”苏好意道:“我早答应了兰台公子晚上陪他逛的。”
两个人相识了十年,可在苏好意的心底,吉星永远是那个上元夜走丢了的孩子。
当年他满脸是泪地站在春愁河畔,手里提着一盏花灯,冻得瑟瑟发抖。
“我知道,”吉星不情愿地说:“若不是七哥,你也不能那么快从白鸦卫的大牢出来,虽说后来真相大白,可中间若是受了刑也不好。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心里就是觉得难受。”
苏好意见他这个样子说不出的心疼,她和吉星虽然同岁,可总觉得他比自己小。
苏好意带着他去喝了羊汤,然后又把他领回了楚腰馆。
从那时起,每年的上元夜吉星都必定要和苏好意在一起。
“这样吧,我不好贸然跟兰台公子说,不过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到鸿蒙大街去,咱们在那里偶遇可好?”苏好意对吉星说:“还是往年的那个时候。”
吉星听她如此说,脸上才算有了几分喜色,不像之前那么沮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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