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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林腾浑身舒泰的同时，对林靖愈发佩服了。

很久之后，即便林靖也要感叹命运之神的莫测，若非他为林腾釜底抽薪的设计了夏先生，恐怕亦不会有他与舒先生的相逢了。

此刻，司徒三拎着两只野鸡，结结巴巴的站在崔婆子家的门口，问，&ldo;是崔婶子家吗?&rdo;

开门的是个刚刚留头的小姑娘，见司徒三拎着东西，问他，&ldo;你找妈妈什么事?&rdo;

&ldo;我来问我姐的事。&rdo;司徒三举起野鸡，道，&ldo;从山上猎的，给崔婶子尝个鲜儿。&rdo;

小镇上没太多规矩，小丫头便引司徒三进去了。

崔婆子一时未认出司徒三，司徒三忙将野鸡奉上，道，&ldo;我上山猎的，给婶子带了两只，婶子差人熬了汤，倒也香甜。&rdo;这几句话，还是司徒三与村儿里的秀才学的，在家里练习了半日，才换了最体面的衣裳上门儿。

崔婆子不过是人牙子，久过人口生意，家里虽称不上富裕，却也过得下去。见司徒三粗手大脚，脸上带着几分乡野的稚气，身上不过麻衣裹身，便知是个穷鬼，心下不禁撇嘴，很是瞧他不上。只是，司徒三又捎了两只野鸡，不算空手上门。崔婆子令小丫头接了野鸡，请司徒三在院中喝茶，笑问，&ldo;瞧我这个记性，一时竟想不起小哥儿是哪家的了?&rdo;

司徒三坐在老榆木的小杌子上，瘦削的脊背挺的笔直，道，&ldo;我是司徒村儿的，不知婶子可还记得，两个月前，我姐叫司徒小花，自卖于婶子，卖了二十两银子，便跟着婶子走了。&rdo;

崔婆子经手的人多了，若是寻常丫头，她不一定有记性。她会记得司徒小花，实在是瞧着司徒小花有几分异样。被卖的丫头多了，被爹娘老子娘卖、被叔伯长辈卖，总有各式各样的原由与苦衷。司徒小花却是自卖己身，十来岁的丫头，模样不甚出众，但，一双眼睛却是出奇的安静沉稳。到崔婆子手里，既不惊惶，亦不害怕，反是有活儿抢着干，有事抢着做，服侍的崔婆子妥滔当当。崔婆子为了将她们卖个好价钱，还会教她们些个规矩，司徒小花亦学的认真。

其实，司徒小花自卖己身时已打听过，知道崔婆子在人牙子里算是厚道的，多是往大户人家输送人口，鲜少将丫头人将那腌臜地方送。

崔婆子也算见多识广，司徒小花这样上道，崔婆子喜她伶俐有眼力，尽管是要往丫头身上赚银子，到底存了几分良心。

如今见司徒三来打听姐姐的下落，崔婆子抿嘴笑道，&ldo;按理，这个是不能说的。只是你姐姐得我喜欢，瞧着你又是懂事的孩子。&rdo;想一想两只野鸡，崔婆子格外痛快，道，&ldo;你姐姐去了金陵城金陵王的府上，也是她的运道，我手里这么些丫头，王府就挑了她一个。你且放心吧，我看你姐姐是有大造化的。&rdo;

司徒三知晓了姐姐的下落，稍稍放心，又问，&ldo;婶子，不知我能否去瞧瞧我姐姐不?&rdo;依司徒三的见识，他连戏都未过几出，更不知王府何等模样，故有此一问。

崔婆子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咯咯一笑，声音尖利，&ldo;我说小哥儿，你可别说笑话了。那是王府，别说你了，就是咱们县太爷也没那造化!你姐姐是被买去做奴才，又不是去做王妃!你去?你怎么去?王爷知道你是哪颗葱、哪头蒜不?&rdo;

司徒三眉毛紧皱，说不出话来。

崔婆子笑了一时，见司徒三是真心担忧姐姐，又想到司徒小花的伶俐懂事。唉，人生际遇，有时也说不准，遂劝他道，&ldo;你姐姐那丫头是个有心思的，若是她能从王府熬出来，定不能忘了你是她兄弟。若是熬不出来，你也莫多想了。&rdo;

司徒三脸上忧色更甚，崔婆子叹，&ldo;我说这个也是为你好，你想一想，但凡你家里有法子，我看你又是个有良心的，也不能叫你姐姐自卖己身。她已是奴才之身，生死福祸皆在主人一念之间。你既没本事，哪里能到得王府里去?你这样的，便是去了，也是给你姐姐招祸。&rdo;

&ldo;不过，我也告诉你，你姐姐是个机伶人。在王府里，便是最低等的奴婢，也比咱们这里的县太爷过的好。起码，在里面，吃的饱穿的暖。你也莫太过担心。&rdo;

崔婆子看在两只野鸡的面子上，与司徒三说了不少。

司徒三虽知晓了姐姐下落，心中却是更加不是滋味儿。

第15章夏先生辞馆备春闱，慧林靖初闻舒静韵

夏先生辞馆备春闱，慧林靖初闻舒静韵

夏先生举人功名，原是不打算继续深造的，方在朋友的推荐下入公府做了林靖的启蒙先生。偏偏林靖托他一事，倒叫夏先生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

倒也并非他事，林靖说的客气，&ldo;先生有所不知，我家三哥今年秋天便要下场。我听三哥的先生说，三哥的火候差不离了。我想着，提前搜集一下前些年春闱的题目与往年春闱为人所称颂的文章佳作，一并集成册子，介时三哥中了举，我正好送予三哥，是我做弟弟的心意。若能帮助三哥以备春闱，便再好不过了。&rdo;

这并非大事，林靖随便吩咐一声，公府有的是人替他去做，怎么倒单托了他?夏先生有些不解。林靖已径自解释道，&ldo;原本，这种事，跟大哥说一声，没什么难的。只是我想着，其一，三哥正在备秋闱，他苦读多年，正是要紧的时候，若是听到我闹哄哄的找这个，虽说我一片好心，难免给三哥添了压力;其二，这事若托大哥办，提前泄出去，三哥早早知晓，也算不得如何惊喜了。我思来想去，要绕开大哥大嫂，只得托给先生了。&rdo;

夏先生教林靖的时间虽不长，却很喜爱林靖的闻一知十的聪慧，如今林靖兄友弟恭一片敬爱兄长之心，夏先生更觉着自己教徒有方，当下便应了。

待夏先生回到自己小院儿，林靖差丫头送到了些许银两。要知道，商人无处不在，更有不少人盯牢了春闱的商机，私下出售往年的春闱试题并前三甲的文章。此事，林靖托于夏先生，却不能叫夏先生自己出银子。那样，就忒不道义了。

夏先生受林靖之托，自然用心打听。

往年的春闱试题集锦也很快买了回来。

只是……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种粟，书中自有黄金屋。

只要是读书人，哪个不想一载成名天下知。

夏先生几次落榜，困于家境，又不想令朋友接济，方入府为孩童的启蒙先生，原本已绝了上进的心。只是，如今受林靖所托，看到春闱试题，夏先生那颗死水一样的心重又泛起春天的波纹。

读书人，心静。

夏先生心事重重，自然对林腾没以往那般用心，功课也放松下来。林腾乐的捉了只蝈蝈送给林靖，还跟林靖打听，&ldo;四叔，你怎么跟夏先生说的?&rdo;他苦于夏先生给他布置的功课太重，方与林靖抱怨，求他靖四叔为他想个法子，好叫夏先生为他减些功课，这样，他才有更多的时间习拳脚呢。不想，不多几日，夏先生给他留的功课便减了许多。可见肯定是靖四叔替他跟先生说过了，林腾觉着他家靖四叔实在能干，遂愈发崇拜林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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