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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党雨又见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伊诺克,只不过这回他不是在看书,而是睡着了。
事实上,她从来没见过他休息,他来无影去无踪的,整天不是在看书就是出去了,仿佛就是一个永远不用休息的机器人,以至于她见到他休息都有点惊讶。
党雨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刚准备转身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血色的双眸看着她,虽然已经看了很多次了,她还是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
“原来你也需要休息的啊。”她在他身旁坐下,背靠着沙发,微微闭着眼睛,嗓音带着一点懒意,“你想好了没,有什么心愿?”
她顿了顿,又道,“你放心说好了,我基本都能帮你实现的。”哪怕你想死,她在心里补了句。
伊诺克手指略蜷,“你会喜欢我吗?”
“不会。”
“那我想要死亡。”
意料之内的答案,党雨点点头,“好,七天后,我会让你从此能和正常血族一样老去、死去。”
伊诺克扯了扯唇,眼里是死寂的荒芜,一开始他想要行走在阳光下的能力,因为这样他就可以陪她去任何地方,可现在他更想要决定自己生死的能力。
利尔斯说得对,他和她的寿命是不对等的,她死后,他只会继续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岁月,直到时间的尽头。
既然这样,阳光又有什么用?
时间过得很快,七天后,伊诺克等来了一封信和一把小刀,信是她写的,上面只有一句话,“第一刀,开始正常衰老,直至死亡;第二刀,直接死亡。”
他抿着唇,毫不犹豫地划了一刀,鲜血顺着他白皙到病态的手腕流下、滴落,痛意传来,他却勾着唇笑了一下,眼角眉梢都是魅意。
他把小刀收了起来,离开了树林。
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将会离开这里,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他知道她的父母在中国,所以她应该也是要去那里。
他做好了去找她的准备,可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走得如此悄无声息,没有跟任何一个人告别,也没有留下任何信件。
但他更没想到的是,等他找到她的父母时,他们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叫唐棠,也叫所希曼-维古拉的女儿。
所有的所有,他们全都忘了。
在那里,她父亲拥有了在阳光下行走的能力,他们收养了一个同样叫唐棠的女孩,一样的漂亮,一样的可爱,可却只有八岁。
后来,他开始花时间去找她,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五年,直到十年,他都没能找到她。
所以,他决定不找了,因为十年后,他的容貌开始有了变化,他不再是那个不老不死的伊诺克亲王,他不再拥有完美的外貌。
那天阳光很好,他攥着手里的刀,走上了天台。
他握着手里的刀,刀柄上的花纹已经模糊了,他已经记不清这十年以来他摩挲了多少次。
十年,足够让他把伊恩的记忆变为自己的;十年,足够让他认清自己的感情;十年,足够让他逐渐摧毁自我。
这第二刀,等了十年。
他勾起唇,眼里有了笑意,突然把手里的刀扔下,径直走在了阳光下。
十年以来,他从不敢走在阳光底下,只在黑暗中度过一切,因为阳光可以杀死他,而他怕自己没找到她就死了,可是现在,不用怕了。
他半眯着眼,任由阳光照射在他脸上、肩头、手臂,白烟升腾,剧烈的灼烧让他形同鬼魅,血肉化脓,最后化为灰烬。
“阳光,果然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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