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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2页）

这时，客栈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全都在看那两个俊美绝伦的男子。

高长恭将韩子高与顾欢送上车，随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这一路都是在华北平原上，地势平坦，村庄城镇不断出现，更有大片田野一望无际。秋收已过，原野中只有倒伏的谷糙，有些农户在赶着牛犁地，但大部分地方都空无一人，看上去特别安静。

车子的门窗都卷起了帘子，韩子高看着外面的风景，感慨道：&ldo;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rdo;

顾欢转头看着他，见他眼中流露出无限怅惘，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解，便索性将这曲辞接着背下去：&ldo;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rdo;

韩子高沉默了一会儿，渐渐释然，笑着对她说：&ldo;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rdo;

顾欢也开心地笑道：&ldo;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rdo;

&ldo;已矣乎。&rdo;韩子高豁达地说，&ldo;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rdo;

顾欢连连点头，&ldo;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rdo;

韩子高微笑，&ldo;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rdo;

顾欢摇头晃脑，&ldo;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rdo;

韩子高被她逗得直乐，沉吟片刻，才缓缓背出最后一句：&ldo;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rdo;

这首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在他们两人择其精华的接力背诵下更显意味深长，顾欢笑嘻嘻地说：&ldo;大哥，长恭跟你比起来，简直是不学无术。&rdo;

韩子高忍俊不禁，温和地道：&ldo;南方重文，北方好武，不可同日而语。&rdo;

&ldo;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rdo;顾欢轻叹，&ldo;世事难料，人心险恶，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光精于武是不行的，文字上面也要下功夫。&rdo;

&ldo;那倒是。&rdo;韩子高很赞同，&ldo;长恭过去当过司州刺史，现在又是青州刺史，那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文治武功都要有的。长恭做得有声有色，足见其文韬武略兼备。他还年轻，未来的日子长得很，有的是时日学习。不会吟诗作赋并不要紧，国事、政务都跟这些没什么关系。长恭骁勇善战，天下皆知，兵书战策自是熟知的，至于官场上的阴谋诡计，他不见得就不懂，多半是不屑为之。欢儿，你不用担心。&rdo;

&ldo;嗯，我知道了。&rdo;顾欢点点头，心情好了很多，顺口说，&ldo;大哥，到了益都，你就跟我们住一起。我住的院子旁边不远还有一处院子，环境清幽，你就住那里吧。&rdo;

韩子高有些犹豫，&ldo;会不会对长恭有所妨碍？毕竟我的身份比较尴尬。&rdo;

顾欢想了一下，对他说：&ldo;没事，就说你是我兄长。大哥，要不你先改个名，暂且姓顾吧。我们不怕麻烦，可还是尽量避免为好。&rdo;

韩子高想起高长恭在建康时自称顾无忧，不由得笑了起来，&ldo;好，那就你给我取个名吧。&rdo;

顾欢便苦苦思索起来，&ldo;那个悦字，我那刚出生的弟弟已经用了……要不，就叫顾愉吧，你看好不好？以后大哥都要愉快地过日子，再也不要有不开心。&rdo;

&ldo;好。&rdo;韩子高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将她拉过来，伸手拥住，在她耳边轻声说，&ldo;欢儿，大哥谢谢你。&rdo;

顾欢眼里一热，泪水忽然涌了出来，有些哽咽地道：&ldo;大哥，别这么说，看到你现在好好的，我特别高兴。&rdo;

韩子高轻轻拍着她的背，感慨地说：&ldo;如果没有你和二弟，我是不可能活着走出囹圄的。&rdo;

&ldo;权臣当道，我们更要守望相助。&rdo;顾欢叹息，&ldo;大哥，这是乱世，尔虞我诈，人欲横流，你、我、长恭，其实都是另类。我们不肯同流合污，与时下风行的那些东西格格不入，注定会遇到许多坎坷。不过，茫茫人海，万千众生，我们能够相遇，能够聚在一起，能够成为兄弟，那是何等的缘分。佛家有云：&lso;百年修得同船渡。&rso;似我们这般，那是修了千年得来的，更要珍惜。大哥，我和长恭与你结拜时，对天地立下誓言，今后同生死，共患难，此绝非虚言，乃真心诚意，一诺千金。&rdo;

&ldo;我知道，我知道。&rdo;韩子高喃喃地说，只觉得自陈茜去了后变得冰冷的心彻底解冻，暖融融的，世间的一切重新变得美好。

他轻轻抚着顾欢的秀发，打从心底里感觉到，这个心地善良、活泼可爱、聪明伶俐、英勇无比的女孩子是他最亲最亲的妹妹，与他血脉相连。从今往后，这个妹妹将是他最亲的亲人，终此一生，他都会用生命去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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