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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彩云已经少见太太流泪，&ldo;要是哭不出来可怎么好？&rdo;哪里有叫人哭的。

&ldo;这……&rdo;王太医想了想，对着彩云悄声道，&ldo;太太要是不想哭，就让她发一回火，或者是大笑一场也行。眼下她怀有身孕，到底不好用药。&rdo;

彩云连连点头，才将王太医送了出去。

李夫人的奶娘倒觉得王夫人虽然话说的不好听，却也是正理，话糙礼不糙，再说好容易病也瞧了，那药方也得拿到手才好。

&ldo;太太，您是长嫂，不能跟弟妹置气，再说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在世上，谁的孩子谁心疼不是。&rdo;又是一番话好哄。

看着王夫人被她气成这样，李夫人心里也有愧，听了奶娘的话，便上前对着王桂枝赔不是，&ldo;都是我糊涂，还请妹妹原谅。&rdo;

彩云急得要说什么，被彩霞一把给拉住了，大家都各自退得稍远些，由两人再分说。

王桂枝胃里都吐空了，全身软绵绵地，本来受了委屈的人就最怕有人哄，听见李夫人说的话，偏过头去，眼神迷离以为见着了亲娘，她便痛哭起来，&ldo;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我哪里还做的不足，大家都是一样的，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对，你也不应该这样由着我躺在床上去死，我难道不是你的……&rdo;孩子了吗？大家都是同胞同母，为什么就单不疼爱她一人？

这哭问得李夫人好生惭愧，是了，她又不欠自己什么，拿帕子给她擦着泪哄着，&ldo;都是我的不是，不会说话，你别哭了。&rdo;

李夫人正柔肠百折得哄着王桂枝，李纨却急急匆忙赶到。

老太太跟出嫁的姑奶奶说话，小姑子元春陪着。太太便派了她差事让她一会儿来自己屋里吃饭（正好跟王太医来错开来），正盯着他们摆围帘取桌凳验册呢，就有小丫头脚下溜风似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得让她赶紧去，&ldo;不知道大太太说了什么，把咱们家太太气得直吐，大家都慌得不行，大奶奶快去看看吧。&rdo;

李纨不知道是什么事，被唬得厉害，太太对她的好处说都说不完，顾不得什么，小跑着过来，见太太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差点儿就瘫在了地上，莫不是‐‐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这可怎么得了！就是太太会有多伤心，就是他，也不知道要跟着多难过。

第52章诸事

&ldo;太太，您这是怎么了？&rdo;

王桂枝正哭得痛快，忽然听闻这样带着哭音的一问，又见着李纨清丽贞雅的面容，方回转过来，明白自己已经不是那世被委屈至死的人了，才拭泪撑着笑着说，&ldo;方才多立了一会儿，今日日头又大，怕是晒得猛了暑气未下，有些中了热气不舒坦，你婶娘在这里，我正朝着她撒娇呢。&rdo;

李夫人干笑着，李纨将信将疑，&ldo;原是如此，都这个时辰了，太太怎不摆饭。&rdo;必是有别的事，只是有外人在，太太不方便说。

&ldo;是了，你饿了吧。快让她们摆饭！&rdo;

王桂枝跟李夫人都有人捧着盆巾伏侍洗漱。

漱毕，王桂枝也不让李纨站着布菜立规矩，三人一起安静用了饭，听闻爷儿们还在饮宴，便让她自回去歇息，醒了也不用过来，自去照管她安排下去的事儿。

&ldo;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有心要改动的，便记下，回头我们娘俩细细商量慢慢办啊？&rdo;嘱咐了李纨些话，又拉着李夫人一同歪着，让彩云彩霞们搬了饭桌出去吃饭，人都散出。

王桂枝握住李夫人的手，指着药方上的药材分说着，&ldo;身子都让你给熬空虚了，不光要吃药，还得按时吃饭才对。你自己更要有保养之心，什么事都急不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想着孩子，首先得先保住你自己，不然谁都是白托的。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你若不在，大哥哥再娶一个，就不生孩子了？你自己细想想，总归我是不会帮你的，嫂子你比我更老成，难道不知道要怎么办？&rdo;

&ldo;我哪里不知道，只是我这心，真像是油煎火烧似的，一刻都静不下来。&rdo;李夫人回悟过来，与她已是无话不谈，&ldo;我家里的事，你是知道的，若真要说，又怎么敢说出去，难保他们不会随意乱撞，倒真是一点儿星火也留不下来。可我劝家里人的话，没一个人听的，我白为他们操心，他们还觉得着我不闻不问，没了良心……&rdo;

这些心里的话，也只有说给她听了，李夫人续道，&ldo;我何尝不知道自己要将养，我那行经日子，早没个准，一时沥沥淅淅，一时又一两月都不见来。要不是有了这事儿，我本也想着怎么也得请个大夫回来，好好看看，将息起来。可谁知道又出了这样……的事。&rdo;她将废太子三个字含在嘴边说了。

王桂枝一看她这样说，心中大愧，她竟不知道贾家人竟把她所说的话都当了真，她还以为那话早被支了过去，她都混忘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着急道，&ldo;能有什么事？你尽可想开些吧，到时候若是没事，你岂不是白担了心，费了这样的神。&rdo;不过她说的一句话，贾政怎么连大嫂也告诉了！这个坏蛋！

李夫人奇道，&ldo;妹妹你还有什么不曾告诉我的，不若细说了告诉我知道，我举手立誓，绝不告诉第二人。若再传他人，让我立时肠穿肚烂，死后拔舌下十八层地狱。&rdo;

&ldo;唉呀，嫂子你别拿话堵我。&rdo;王桂枝真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哪里知道现在朝廷局势是什么，她知道自己在红楼梦这本书里，其它都是王夫人给予她的记忆。她苦苦思索，只好现编些话来，让她先好生看病吃药，安生续命，有李夫人在，贾赦也不至于过于胡来，再说贾府千头万绪，她也多个臂膀不是？

但也不敢说得仔细，含糊着，&ldo;我说的你可真听吗？你要是真听，就好好照顾好自己。&rdo;

&ldo;那自是真听！&rdo;好不容易有人应下，有了句实话，李夫人本来也信她，哪里有不听从之理。再来跟她说了些心里话，心里痛快了许多。

&ldo;你既是真听，可我就直言了。平素里那些个男人不许我们抛头露面，只拘我们在家里这一亩三分田不说，还有别的弯七拐八的摧折。你怎么此时就要起比那些男人还厉害的强来？那上天的事，谁能管，真要抄家灭族，咱们都直接一根绳子吊死了岂不干净。既然他们不让你管，你就要丢开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你就是要管，你能管得了谁？不若先把自家男人管起来，自己自得其乐才好。&rdo;王桂枝劝着，贾赦只有老太太能管，可老太太一向是个慈祥人，不管儿子们屋里的事。

李夫人一时愣住，从来没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ldo;怎么管得了爷们？三从四德也不是顽的。&rdo;

&ldo;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再三从四德也有法子。我看嫂子你也有这个能耐。你想着琏哥儿，也不能再继续放纵大老爷不是。别的我不知道，光知道大老爷总是喜欢新鲜颜色，每年买那色艺双绝的小戏，添新哪里淘换来的贴身丫环都有好几个，虽说不是强占，可就是老太太不说，族人里都知道，也觉得大老爷不尊重，你脸上没有光彩。这些个姑娘，大老爷好一阵不过也就罢了，放在你家里，每年多少银子不是事，却你掐我攘的，要首饰要这要那，大老爷给的也是琏哥儿的钱，再且成日里给你自己添了多少麻烦。你看着她们心里难受，她们自己也可怜，这么老些人要争一个男人，小小一间屋子拘着，过于寂寞，日子长久了心思怎么会不歪？不若你跟你家老爷商量妥了，那些买来的，有心去的让她们自去，想留下的，你也归拢到自己手上。安排上日子，再越性像皇上似的做个绿头牌，由着大老爷去点，也不吵嚷了，你也就清净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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