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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回山途中，杨不悔问道：&ldo;无忌哥哥，你说我们还能来这里么？&rdo;无忌道：&ldo;那自是可以的。只是你不用照顾殷六叔了？&rdo;杨不悔道：&ldo;他的伤差不多好了，武当山有那么多人，他……他不需要我照顾了。&rdo;无忌脚步一停，道：&ldo;是发生什么事了？殷六叔他不喜欢你？&rdo;杨不悔道：&ldo;不是的，他虽然不说，但从他眼神看出，他是喜欢我的，只是，他说……他说我们差别太大……&rdo;说到后来，忍不住扑入无忌怀中，哇的哭出声来。无忌轻拍她肩膀，道：&ldo;殷六叔性子最为柔软，极易受外事所动，你要多加包容。&rdo;杨不悔点了点头，站起来擦干眼泪，道：&ldo;无忌哥哥，这事你不要告诉爹爹，好不好？&rdo;无忌道：&ldo;你放心，我不会和他说的。&rdo;停了一会，又道：&ldo;不悔妹妹，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好不？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rdo;杨不悔心中大为感动，说道：&ldo;无忌哥哥，你待我这么好，我……我真不知该怎样感谢你。&rdo;无忌笑道：&ldo;你我之间，还要客气？&rdo;

山中无事，无忌带着不悔每隔数天到村里小坐一会，请教农务女红。在武当山上停留这么一段日子，派出去的五行旗人众先后回山，带回来的讯息却是令人大为惊讶。峨嵋、华山，崆峒、昆仑各派远征光明顶的人众，无一个回转本派。

过不了数日，殷天正殷野王整顿天鹰旗完毕，也回到山上。张三丰在后殿摆设素筵，替殷天正父子接风。等了良久，仍不见无忌不悔回来，殷天正听说赵敏来访时发生的事情，极是好奇，殷野王陪着他一起下山寻无忌。二人转过山道，便见无忌不悔并肩缓步上山，小昭拎着提篮跟随在后。

殷天正骤然一见三人身影，惊得失声叫道：&ldo;素素！&rdo;因着武当上并无外人，无忌许多时候便去了虬髯。他本来就长得极像殷素素，此刻一身翠绿春衫，风流俊俏，携着杨不悔、小昭二人，瞧在殷天正眼中，与往昔殷素素和闺中密伴踏青归来一般模样。

无忌听到殷天正叫唤，快走上前，扶着殷天正，道：&ldo;外公，你从江南回来了？&rdo;殷天正握着无忌的手，眼眶湿润，道：&ldo;是啊，我回来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主持什么扬刀大会，让你受这么多苦。&rdo;无忌知道殷天正将自己错认作亡母，也甚是难过，见他如此伤心，静静地站在他身边，默默垂泪。

殷野王道：&ldo;爹，你也别太难过了，无忌如此出息，素素在天之灵也会开心。&rdo;殷天正举衣袖拭了拭眼泪，道：&ldo;是，我糊涂了。无忌，你在武当还好么？有没有人欺负你？外公下次带你回江南，看看你母亲的故居。&rdo;无忌拉着他手，轻轻摇晃，道：&ldo;外公，无忌现在可厉害了，只有无忌欺负人，没人敢欺负我。&rdo;殷天正笑道：&ldo;你这样子，能欺负谁？你以后出门，得要多带仆从，以免有不长眼的登徒子，把你劫走了。&rdo;无忌知他虽是调笑，但拳拳关爱，实是怕自己孤身在外，求助无人，重蹈殷素素的覆辙。

俞岱岩、殷梨亭的伤稍见起色，在席旁设座相陪。无忌方巾青衫，意态潇然，伴着殷天正款款而来。俞岱岩却是第一次见无忌的本来面貌，乍见之下，眼睛直视着无忌，目不稍瞬，气喘吁吁的道：&ldo;你是谁？&rdo;无忌松开牵着殷天正的手，走到俞岱岩软椅跟前，只膝着地，细声道：&ldo;俞三伯，我是无忌啊。&rdo;俞岱岩喘气越来越急，苍白的双颊之上，涌上了一阵红潮，低声道：&ldo;无忌，你‐‐你长这么大了‐‐&rdo;无忌微微一笑，道：&ldo;还得谢谢当年各位师叔伯不惜损耗内力，尽心竭力的为我疗伤，才有无忌今日。&rdo;俞岱岩颤抖着双手，欲待要摸无忌脸颊，手至半途，颓然放下。他残废已久，虽有灵药医治，但要尽复旧观，势所难能。俞岱岩既是哀痛，又是愧疚，泪眼中望着无忌，一会儿是殷素素的淸雅秀丽，一会儿是张翠山的温文儒雅，心中一痛，喷出一大口鲜血来。众人见此情景，无不惊呼出声。

张三丰、殷梨亭知道，当年为了俞岱岩伤于殷素素的金针之下，张翠山无颜面对师兄，夫妇双双自刎身死。其实俞岱岩中了金针之后，殷素素托龙门镖局运回武当，医治数月，自会痊愈，他所以四肢被人折断，实出于大力金刚指的毒手。时至今日，真相大白，断骨尚可再续，人死不能复生。

无忌举手为俞岱岩抚胸顺气，柔声问道：&ldo;俞三伯，是断骨处痛得厉害么？&rdo;俞岱岩望着无忌，不住呼呼喘气，说不出话来。无忌站起身来，道：&ldo;太师父，俞三伯身子不适，我先陪他回房休息。&rdo;殷梨亭早已泣不成声，张三丰亦是泪光盈然，道：&ldo;无忌，辛苦你了。&rdo;无忌浅浅一笑，道：&ldo;这本该是无忌之责。&rdo;向座中众人行了一礼，指挥小僮抬起软椅离席而去。

入夜之后，山中下起了大雨。无忌淋得全身皆湿的回房，鞋子不知踩到什么地方，粘了满脚的污泥。杨逍又惊又怒，动手将无忌身上衣巾鞋履尽数扯下，碰到他内衣带子的时候，手一顿，总算给他留了一件衣裳蔽体。无忌睁眼看着杨逍，并不明白他为何在自己房中出现，也不反抗他为自己解发宽衣，便似个泥塑木雕，任人摆布。杨逍知道无忌心里不舒服，也不惊扰他，拿着湿衣掩门而去。

张三丰来时，房门半掩，无忌披散头发，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半湿的小衣，肌肤隐约可见，赤着玉白的双足，坐在床沿，怔怔地望着灯火，张三丰走到近前，仍无知觉。张三丰连叫了两声&ldo;无忌&rdo;，无忌如梦方醒，道：&ldo;太师父，你找我？&rdo;张三丰道：&ldo;你衣衫呢？&rdo;无忌皱眉思索良久，摇了摇头，不明白身上的衣裳去哪儿了。

张三丰叹了口气，道：&ldo;无忌，岱岩当年一时激愤，指证你娘亲伤人夺刀，事后这么多年，心中都极是悔疚。&rdo;无忌着急得跳了起来，道：&ldo;太师父，我没有恨俞三伯，我没有恨他！这的确是妈妈做下的错事，害三师伯受了这么多年的苦！&rdo;张三丰见无忌急得眼圈都红了，不由一阵心酸，道：&ldo;好孩子，这都是上一辈的阴差阳错，不关你的事。岱岩的伤已见好转，以后只需专心调理，半载之后，当可在腋下撑两根拐杖，以杖代足，缓缓行走。你无需太过介怀。&rdo;

无忌垂头道：&ldo;那便好了。我已和教中首领商定，八月十五在蝴蝶谷大会明教教众，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会离开。&rdo;张三丰道：&ldo;太师父知道你是成就大业的人，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拦你。翠山虽然不在，但武当永远是你的家。假如你在外不如意了，一定要回来告诉太师父。&rdo;无忌眼中含泪，点了点头。张三丰取出一枚狮子玉佩递给无忌，道：&ldo;这本是翠山之物，现今交还给你。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将玉佩一分为二，交予那人一半，以此为定，无论是谁，太师父必然为你上门提亲。&rdo;

正说话间，杨逍捧着姜汤走进房来，向张三丰点头行礼，皱眉对无忌道：&ldo;山中夜寒，请教主保重身体。&rdo;无忌坐回床上，侧头想了一下，记起杨逍似乎曾经从自己身边走过，道：&ldo;杨伯伯，你可见我的衣衫？&rdo;杨逍道：&ldo;我让人拿去洗了。&rdo;无忌&ldo;哦&rdo;的一声，接过姜汤饮尽。杨逍收好汤碗，道：&ldo;我叫人烧了水，你等一下洗个澡，别着凉了。&rdo;无忌点了点头，以示知道。张三丰道：&ldo;无忌顽劣，有劳杨先生费心了。&rdo;杨逍道：&ldo;辅助教主，是在下份所当为。&rdo;无忌低声道：&ldo;什么份所当为，都快成我爹了。&rdo;张三丰心下诧异，但见杨逍神情毫无所动，只以为自己猜错他二人关系，转头见无忌一双赤足在床边摇晃，忍不住道：&ldo;无忌，正衣冠才能信言辞，虽处内室亦不可失礼防，肌肤手足现于人前，易惹争议。&rdo;无忌不甚懂张三丰话中意思，正想问个明白，却见杨逍连使眼色，改口道：&ldo;孩儿知道。&rdo;张三丰苦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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