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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夜中祭拜（第1页）

江州市在本省算是经济中等发达城市，很多在外拼搏的本地人都认为江州很适合养老，环境宜居，充满人情味，传统习俗被保存良好。因此逢年过节，城市里依然会四处烟花爆竹不断。清明时分，城市里除了公墓，各犄角旮旯里也会有无法亲临祭拜先人的人就近找个地方给祖宗烧些纸钱，寄托思念之情。新城丽园最里面这块水泥地，掩藏在一小片树林之间，紧挨着小区的围墙，原本是用来安装健身器材的，物管一拖再拖，就变成了今天这样的空地，日常除了有熊孩子踩着滑板车过来溜达，几乎没人来。

地上残留着燃烧过后的纸灰和香灰，一部分被早上的一阵毛毛雨打湿搅和成泥浆，一部分新烧的纸灰则随风飘舞。看得出来已经有不止一波人来这里搞过祭拜仪式。锦州在江州的北面，李长夏把东西朝着正北的方向摆好，那个方向是爸爸长眠的地方。

三支清香插在苹果上，李长夏盘腿坐到地板上，开始一张一张往铁桶里烧着纸钱，一边烧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话：“爸，二叔二婶对我很好，长瑄也很听我的话。我在长冶高中的重点班上学，认识了两个很好的闺蜜，每天都过得很开心。”“爸爸，俊楠哥寒假的时候来看过我，他说他今年博士论文一定可以通过，他能博士毕业了。”“爸，很快就要下一次月考了，我的目标是年级前十，您觉得这个目标怎么样？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同方医科大的。”

说着说着，李长夏的泪终究还是没控制住，簌簌落下，沾湿脸颊。她伸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语气有些哽咽地说了一句“妈妈她......”，没有继续说完，只怔怔地盯着铁桶里的火焰，忘记了手上放纸钱的动作。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毛毛雨，落在李长夏的发丝上，点出一颗一颗的晶莹。想的太入神，她没有感觉到雨丝，手背上突然传来一股暖意，回过神低头一看，膝盖上有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在扒拉她的手，吓得她一个激灵想起身，却因为盘腿坐太久了双腿麻木，身体不受控制往后倒。

她惊叫着闭眼，等待着马上到来的疼痛。意外的是，她的后脑勺没有接触到冰凉的水泥地，腰身被一只有力的手臂勾着，用力把她扯回站直。惊魂未定的李长夏这才敢睁开眼睛，江一城的脸撞入她的瞳孔里。

两个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以诡异的姿势互相看着，少女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睫毛上沾着的泪闪着光，眼神看着有些迷离。江一城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一下口水，迅速收回扶着李长夏腰部的手，开口喊道：“琉璃，回来。”

李长夏这才看清楚，刚才蹭她膝盖的小东西，是一条通体雪白的京巴狗。琉璃跳到江一城脚边绕着他转圈，似乎在讨赏，模样实在是可爱。江一城单手将它捞起，夹在腋下，表情淡淡地对李长夏说：“它叫琉璃，吓着你了吧。你别在意，琉璃对喜欢的人很热情的，跟你弟似的。”

李长夏一脸问号，这京巴狗，像她家李长瑄？琉璃在江一城腋下仍旧闹得欢，身体扭来扭去，扯着嘴角朝李长夏伸舌头，感觉它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笑容贱兮兮地附和着主人的话。

“噗”，李长夏没忍住，笑喷了。这么一看，李长瑄欢脱的时候确实跟琉璃有几分相似啊，不对，这是什么鬼话，人怎么能像狗呢，这不是骂人呢吗？

“你才像狗。”李长夏脱口而出反驳到。

江一城无所谓地耸耸肩，蹲下把琉璃放到地上，拿狗玩具逗弄着它：“像狗有什么不好的，一切都变得简单，该吃吃该玩玩，一直乐哈哈的，对不对啊琉璃。”琉璃很配合的叫了两声表示赞同，叫完后努力想跳到李长夏怀里，被江一城一把扯住脖子，他侧头问：“怕狗么？”

李长夏摇头，伸手主动去抱琉璃。少女的怀抱就是比少年的要舒服，软香软香的。琉璃在李长夏怀里舒服地趴着不动了，任由她梳理着毛发。

江一城心里暗骂琉璃见色忘义，本来想点根烟缓解一下尴尬气氛，又怕烟味熏着身旁的女孩，只好顺势把铁桶里已经灭掉的火再点起来，把纸钱一张一张往里扔。

琉璃是他妈妈没出事以前养的京巴，妈妈住院以后基本都是他在照顾，每天晚上等小区里玩耍的孩子都回家了，他才会出门遛狗。走到小树林，他看见了独自烧纸钱的女孩。女孩的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单薄，格外寂寥。听到她毫无逻辑地自言自语，知道她在拜祭爸爸，不敢打扰，本来想悄悄走开，却发现她抖动着肩膀开始啜泣，他脚步顿住，终究没忍心走开。看李长夏似乎哭到失神，连下雨了都没注意，他直接把琉璃的狗绳一解，放它冲了过去。

纸钱已经全部放进铁桶里烧完，插在苹果上的香也烧完了。江一城站起身对李长夏说：“快十一点了，回去吧。”说罢主动帮她拎起铁桶迈步要走。李长夏蹲着与琉璃玩了许久，闻声抱着琉璃站起身，刚站起来就感觉眼前一阵眩晕，不得不弯腰半蹲着身体缓缓劲儿。江一城回头恰好看见她弯腰半蹲的模样，以为她像刚才那样要摔倒，急得大步往回一跨长臂一伸扯她胳膊，哪儿知道江大少爷平日里都是往外使劲儿的多，从来就没往里拉过人，加上李长夏还不到一百斤，江一城拉拽力度没控制好，差点儿把人拉过头扑倒在地。他另一只手还拎着铁桶，只能用肩膀去挡着李长夏往前扑的身体。就这样，李长夏撞到他肩膀上，远远看去，感觉就是江一城一把把人拉进了怀里。

李长夏的头靠在江一城肩膀上，坚实的胸膛，宽厚的肩膀，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她的耳尖不自觉地红了。瞬间触电般往后退了一步，抱着琉璃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江一城站在原地没动，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看着李长夏落荒而逃的背影，轻咳几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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