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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第1页）

古代文字书写习惯是由上至下，由右至左。签名的话，就是从上到下竖着签，而刘赞的却是由右至左签的。刘赞不是那种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莽将，恰恰相反，刘赞是难得的类似文将式的人物。这样的人，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

难道是故意为之？

我国传统戏曲中的小生行当中有一个叫&ldo;翎子生&rdo;的角儿，其头冠上的两根翎子，上下翻舞起来，包含着种种&ldo;戏语&rdo;。

翎子一豁，暗送出喜悦、惊恐、忧虑等信息。

到了官场上，&ldo;豁翎子&rdo;意思得到了引申，把人们之间的暗示称为&ldo;翎子&rdo;，其中，&ldo;豁翎子&rdo;一方常常通过某种言行向对方暗示想表达的信息，如对方会意，就叫&ldo;接翎子&rdo;。

两个人的交流常常就在&ldo;你一豁&rdo;&ldo;我一接&rdo;中暗中传送。这便是华夏长达两千年的官僚政治衍生出来的一种政治亚文化。

&ldo;乌纱略戴心情变，黄阁旋登面目新。&rdo;

一圈人都说圈内话，入了官场，自然就得说官话。如果说话是门艺术，那官场话就是这门艺术登峰造极的产物。

一般来说，话不能说得太多、不能说得太快、不能说得太满、不能说得太明白。保持一份神秘感，让下属多揣摩自己的心思。

教者效也，上为之，下效之，一来二去，就成了特定的官场话。久而久之，&ldo;兰室&rdo;成了&ldo;鲍室&rdo;，艺术成了陋规。

一些官场新人总是要&ldo;吃过几次亏&rdo;，才会被前辈&ldo;一语点醒梦中人&rdo;。徐清有幸，早早的了解过一些，刘赞奇怪签名打的暗语徐清也明白，这里面藏着的门道是：

&ldo;横着写&rdo;表示的是&ldo;不一定要办&rdo;或&ldo;搁置不办&rdo;，&ldo;竖着写&rdo;则表示&ldo;贯彻到底&rdo;。

刘赞不太中意他那位贰佐官啊……也是，封疆大吏一把手和二把手要是太合得来，就该李渊不放心了。

只不过这位副总管似乎后台不够硬啊，刘赞调防幽州，也没让他扶正，只是让他代属冀南事务。这位代理总管，叫刘墨。徐清歪头想了想，没有印象，无论是后世的记忆，还是从徐清现在的社交圈去寻找，都没听说过，看来也是个籍籍无名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位刘墨新掌权，会不会烧三把火呢？

地方事务，无非军政二事，刘赞带走了军队，那刘墨总要在政事上做出一番绩效来。

刘赞和徐清的&ldo;亲密关系&rdo;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就算刘墨知道了，也对徐清有害物质。

翻来送过来的那一堆文书，徐清心里暗骂，这副管事掌权三把火，第一把火烧到了积压下来的讼事纠纷上。

这是沧州大换血之前，所积的近两个月讼事卷宗，徐清草草过目后，这卷宗竟有六十卷之多！其中有户役，贼情，婚姻，继立，债负等等之事。

事多，其实还不是徐清郁闷的原因。徐清郁闷的是，这么多卷宗为何从冀南管事那里发下来。

一问才知道，在唐朝时，军民讼词皆至下而上陈告。但是各分守道，还有一道中主理刑名的按察司，都可以接百姓讼词。

接是可以接，但不可以亲自审理，需发往州县。至于州县，也不是什么案子都审理，一般民事都由乡间宗老裁断，有一句话叫&ldo;清官不断家务事&rdo;，就是如此。

一般只有大案要案疑难案，这才交给州县审理。徐清看这么多卷宗，不由郁闷问到：&ldo;难道这地方知县都是吃干饭的不成？&rdo;

伺候在一旁刑房司吏，向徐清说了其中的情由。要说这积攒的讼事，还是和之前说过的地方官考评有关。地方重教化，以平静无波，百姓和睦为妙。若一个地方老百姓好讼，就被称为健讼之地，吏部评价官员就会说治理出满地刁民。

还有很多地方州县，都将四月至八月定为息讼期，理由时这段时间为农忙之时，尔等小老百姓应该安心种田。为了不打扰农事，咱们州县不接民间讼状，名为息讼养农。

老百姓有了冤情，又没地方发泄，一怒之下，就越级上控。徐清眼前这一堆的文书中，就有豪强侵占民田的，有的是打死人的案件……

&ldo;唉，前任那些人，居然还给我留下了这么多烂摊子……&rdo;徐清想骂人，却发现该骂的人早已经走的走，死的死了。

烂摊子已经摆在面前了，不收拾不行了，徐清叹了一口气对刑房司吏道：&ldo;三日之后，你将这些案件涉及的被告原告都喊过来吧……&rdo;

&ldo;都……都喊过来？&rdo;刑房司吏不明所以。

&ldo;怎么？&rdo;徐清抬起头，只见刑房司吏猜想着惊问道：

&ldo;刺史大人，你是要一天审完这些案子？&rdo;

六十卷，可不是简单的六十件案子，而是上百件！一天审百案，谁听说过？

&ldo;别问了，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吧……&rdo;徐清不回答，淡淡的说了一句，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徐清开口道：&ldo;记得把四县的县令也请过来……&rdo;

&ldo;喏……&rdo;刑房司吏强行忍住心中排山倒海的好奇，应声出去办事了。

桌上卷宗虽多，徐清再看之下，却觉得每个都可以轻松审理。他虽不是福尔摩斯，但他在后世毕竟是正牌工科大学生，逻辑和思维不是唐朝人能够比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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