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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父亲撒完了气,骂骂咧咧的进房睡觉时,她才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
身上好痛。
这时候母亲也坐了起来,她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坐在地上,用手指在砖块上写着十年如一日的那几个字。
秦雪哑着嗓子叫了声妈妈。
母亲则一遍一遍的念着张书铭。
秦雪蓄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她忽然狠狠厌恶起张书铭这三个字来。
也开始厌恶无所作为的母亲。
孩子的恨意纯粹而强烈,直到多年以后,也未曾改变。
然而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秦雪的世界就变得彻底不一样了。
母亲死了。
是在去街上的途中。母亲精神好些的时候也能自己去街上买东西,神情举止都很正常。直到后来秦雪才发现母亲那时候的精神好些不过是更深的犯病。
因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姑娘。或者说,女学生。总之,不是一个母亲也不是一个妻子。
母亲在路上的时候被车撞死了。撞人的是个年轻的男孩,家里很有钱。撞死了人之后他们找到父亲,父亲一开始很愤怒也很伤心,她听见他说:&ldo;我老婆去街上前好好的,回来时却成了一摊泥。你们说说怎么办,这事儿没完!我现在就去报警!&rdo;
父亲还没怎么动,就被一群人拉住了。
一个女人说:&ldo;我们都知道你那老婆是个神经病,买过来的。你闹了也没用,不如我们私了。&rdo;
父亲嚷嚷着:&ldo;买过来的怎么了,那是我老婆,给我生孩子的!她上街上的时候可是正常的!&rdo;父亲说着,把她从旁边一把扯过来。
那女人说:&ldo;我们私了,你开个价吧。&rdo;
父亲又搡开了还没站稳的她,骂道:&ldo;老子可是花了一万块钱带回来的女人,儿子还没生出来就死了。现在留下我们父女俩,你也看到了,我们家这情况,所以这钱不能少。&rdo;父亲骨碌碌一转眼珠子,高声说:&ldo;最起码给我十万!&rdo;
女人价也没还就点头应了。
意识到还能再宰,父亲后悔了,他连忙说:&ldo;十万少了,少了!我可还要养个女儿!&rdo;
那女人嗤笑了一声,蹲下身子看秦雪。
秦雪的长相随她母亲,所以尽管整个人都很落魄,但也不能掩盖她的可爱秀气。女人一双白皙的手抚上秦雪的脸,秦雪没动,眼神中全是冷漠和戒备。
女人说:&ldo;十五万。留五万给你女儿吧。&rdo;
父亲狂喜。
秦雪却感觉骨头fèng里都有风刮过去,冷得她牙齿发颤。痛彻心扉。
……
因为那笔不菲的赔偿,父亲很快勾搭上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父亲和那女人结了婚,在女人的要求下,父亲一咬牙贷款买了房子,去了城里。在女人家里的关系下,父亲找到了一份工作。没过几个月,女人就怀孕了。再过了几个月,她就生下了父亲梦寐以求的儿子。
家里也开始像模像样起来。
唯一被遗忘的人就是秦雪。
或许是因为日子变好了,父亲不再打骂秦雪。也可能是遗忘。人逢喜事,父亲的精神好了很多。那个女人很是泼辣,把父亲管的唯唯诺诺,一点都没有当初虐待母亲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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