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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佐不假思索地回答：&ldo;请容我郑重地拒绝，尊敬的大人。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现在的酬金已经让我很满足了。依我浅薄的见解，还是让我们结清款项，就此分别为好。至于您的新委托……另请高明吧。&rdo;委托人摇摇头，责怪恩佐不知趣。&ldo;我这么真心诚意地恳求，你都不为所动？&rdo;他站起来，走向房门，&ldo;那么让我的主人亲自来和你谈，如何？主人的口才比我高明，也许你会被打动？&rdo;他拉开门，深深地鞠躬，额头都快碰到地板了。朱利亚诺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生怕错过这个重要时刻。藏身幕后的这位真正的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他竟会屈尊降贵亲自接见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朱利亚诺蓦地冒出一个惊悚的想法：他该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ldo;请进，主上，客人已经等候多时了。&rdo;委托人谦卑地说。一个朱利亚诺此生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走进屋中。她金发齐腰，皮肤雪白，墨色的丝绸长裙衬托得她有如人偶那般精致，但她眼中飞扬的神采不是任何人偶能比得上的。她走动时步伐摇曳生姿，仿佛一朵风中的百合。朱利亚诺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那不是人工制造的香水，而是某种天然的香味，像雨后清新的空气。他迷醉地望着女人，忘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失礼。即使他对异性不怎么感兴趣，而且已有了深爱之人，这个女人还是让他心醉神迷。他可以抛却性的元素，仅仅欣赏她的美丽。女人似乎也很享受他的关注，所以并未出言阻止。然而恩佐脸色异常地发白，连连倒退好几步，仿佛女人身上散发着毒气似的。朱利亚诺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他认识这个女人。&ldo;你怎么了，恩佐？你们认识？&rdo;他关切地挽住恩佐的胳膊。刺客手心发凉，冷汗沿着脖子滑进领口。朱利亚诺惊异地察觉到他在发抖。恩佐居然在发抖！这个女人有什么魔力，竟让他紧张成这个样子？&ldo;见到你我可真高兴。&rdo;女人的声音仿若竖琴的乐声，&ldo;咱们有多久没见了？十年？二十年？我记不清了，你和母亲离开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几乎记不得她的脸。&rdo;她走向前，抬起纤纤玉手，轻抚恩佐的脸颊，&ldo;亲爱的哥哥。&rdo;一个响雷在朱利亚诺脑子里炸开。&ldo;哥哥？&rdo;他看看恩佐，&ldo;这是你妹妹？&rdo;他又看看金发女人，试图在两者身上找到共同点。他们都很美丽‐‐这一点不假。同样的金发‐‐恩佐的发色更浅，是金属般的白金色，女人的头发则像耀眼的黄金。银灰色的眼睛‐‐在当下的光线条件下，都泛着晶莹的蓝色。除此之外，他找不出更多相似点了。&ldo;你们真是兄妹？！等等……恩佐的妹妹……那就是……就是……&rdo;委托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女人身边，敬畏地望着她，好像恨不得匍匐在她脚下，亲吻她走过的地面。他说：&ldo;这位是巴蓝嘉女公爵，慕卡尼亚王后，龙皇的末裔，法古斯唯一的合法统治者，姬莉莎陛下。&rdo;女人优雅地伸出左手，示意恩佐亲吻。恩佐僵硬地执起她的手，却没有吻她的手背。&ldo;当真是你……&rdo;他嘶哑地说，&ldo;姬莉莎，当真是你。&rdo;&ldo;是我，如假包换的姬莉莎，否则还能是谁呢？久违的兄妹重逢，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我可是心花怒放了好久啊。&rdo;姬莉莎孩子般的笑起来。&ldo;你就是幕后的那位&lso;主人&rso;，一切都是你策划的。&rdo;&ldo;噢，没错。&rdo;姬莉莎抽回手，用手指梳理自己的金发，&ldo;不是我还能是谁？我倒惊讶你没猜到是我。&rdo;&ldo;我……我不愿往那个方面想。&rdo;恩佐的身体开始摇晃，如果不是朱利亚诺扶着他，他肯定已经倒下了。&ldo;你变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do;&ldo;变了？&rdo;王后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ldo;亲爱的哥哥，你和母亲离开的时候，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呢，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现在竟摆出兄长的架子教训起我来了！&rdo;这对失散多年的兄妹再度聚首，却没有什么感人泪下的场面，两人间没有丝毫温情可言，如果他们一个现在突然跳过去掐死另外一个，朱利亚诺也不会感到奇怪。&ldo;为什么要这么做，姬莉莎？为什么？&rdo;&ldo;你指什么？&rdo;&ldo;所有这些！&rdo;恩佐提高声音，&ldo;你的计谋，你派来的委托人，还有间谍马尔寇……&rdo;&ldo;我可是堂堂王后，怎么能亲自干脏活呢？&rdo;姬莉莎高傲地将头发甩到背后，走向委托人坐过的那张椅子。委托人连忙用自己的衣服把椅子擦干净，供她落座。&ldo;德&iddot;朗绍古子爵怎么招惹你了？！&rdo;&ldo;你是说我们这位隔了八代的远房表亲？他是那么狂妄自大，居然要寻找龙神，我可不会让他得逞。要是真被他找到什么，那我多年的苦心经营不就全白费了？&rdo;&ldo;博尼韦尔呢？！&rdo;&ldo;他跟我亲爱的丈夫结盟。我不能让克莱芒获得战争的胜利，成为最终的霸者。他的力量必须削弱，所以博尼韦尔不得不死。&rdo;&ldo;你的丈夫……&rdo;恩佐看上去快窒息了，&ldo;克莱芒，你的丈夫！你雇凶谋杀自己的丈夫！&rdo;姬莉莎一脸无所谓的表情：&ldo;法律上来说他的确是我的丈夫，但那又如何？对我来说他不过是快垫脚石罢了。在慕卡尼亚王位继承人的名单上，他就排在我前面。我们的子嗣能够名正言顺继承整个王国，在他成年前，我会替他执掌所有的权力‐‐包括他父亲的遗产。感谢我亲爱的丈夫帮我扫清障碍，让军队和诸侯团结在他旗下。&rdo;她甜美地笑了，&ldo;慕卡尼亚国内诸侯不太愿意服从一个女人，但是以儿子的名义统治王国就不一样了，更别提我还是个可怜的寡妇，是&lso;英勇的克莱芒四世陛下&rso;的遗孀，人人都对我抱持同情之心，而我非凡的治国能力会让他们越发敬重我，异议分子将遭到千夫所指。很快，我就能凝聚全国上下的人心，挥师南下为丈夫报仇‐‐我会征服法古斯大地，从灰烬中再造一个新帝国。我的孩子会光荣地登基，但那时我的势力已然凌驾于他之上，我会废除他，然后加冕为世界的女皇。&rdo;&ldo;你疯了！&rdo;恩佐低吼，&ldo;你比我疯得还厉害！&rdo;姬莉莎一点儿也不生气。&ldo;伟人和疯子向来只有一线之隔，&lso;疯狂&rso;只是&lso;伟大&rso;的另一种说法。我们不仅是伟大的达理安的后裔，更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古老的血脉，它与人类之血融合，赐予我们非凡的力量。世上有几人能获得这般恩赐？你也是其中一员，可惜你根本不懂得如何运用它，白白浪费了优秀的天赋。&rdo;&ldo;我宁可被关进疯人院！&rdo;姬莉莎好像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继续说道：&ldo;不过现在还不算迟，还有挽回的机会。亲爱的哥哥，你何不接下我的委托，帮我除去最后的障碍呢？到时候我可以公开你的身份，迎你返回故国。我还能把父亲的头衔授给你，反正我的儿子们将来也不需要它了。我们生来就是统治者，你不愿跟我一起支配这个世界吗？&rdo;恩佐脸色发白：&ldo;你还想干什么？！你的鲜血盛宴难道还没结束？这次你又要杀谁？&rdo;&ldo;就是那个半途杀出来坏我好事的可恶家伙……&rdo;王后的神色转瞬间冷下来，方才的甜美全然消失，就像阳光被乌云遮住一样。&ldo;我要杀了白龙雷什塔尼！&rdo;恩佐哑然失笑。&ldo;你要杀一条龙？哈哈哈哈……你……你真的有病！先不提龙能不能杀死这种问题，你是慕卡尼亚的王后，却要杀死你们崇拜的龙神？！&rdo;&ldo;龙神又怎么样？胆敢破坏我的伟业，哪怕是神我也要祂死！现在到处都在传言白龙神雷什塔尼选择了新的英雄。不，我不能让它再玩什么英雄勇者的过家家游戏。我计划好了一切，而它是个变数，必须除掉！&rdo;说着，王后又恢复了恬静安详的神态。&ldo;亲爱的哥哥，帮我这一回吧？我以王后的身份向你发起委托，又以妹妹的身份提出恳求，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帮我，不是吗？&rdo;&ldo;容我拒绝。&rdo;恩佐冷酷地回绝道，&ldo;缄默者可以拒绝委托，作为哥哥我也不想帮疯掉的妹妹，而且很久以前我答应过他……&rdo;在赞诺底亚银海鸥旅店中，他与雷希做了交易。&ldo;今后或许有那么一天，您会接到刺杀我的委托‐‐届时请您务必拒绝。&rdo;&ldo;我答应您。&rdo;原来他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布下了这枚棋子，从缄默者那里换得保命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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