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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乞丐（第1页）

冰凉的井水浸润了整个世界，也抚平了所有产生的焦躁，不安与烦闷，隔着最上的一层水面，火光，争斗，爆炸，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气泡从口鼻中不断涌出，因为落水的冲力，陈希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降。

就像决意葬在海底的鲸，软组织，有机物，骨骼，一层层被剖光，一层层地迎接来自深水的死亡。

与陈希十指相握的男主似乎被这巨大的冲击给惊醒了，他的手指头动了动，眼前闪过陈希即将溺水而亡的脆落姿态。

眼中有一丝惊诧，但几乎并无多想。

男主便下意识抓过陈希的头，口对口，舌尖相抵，送过去一口氧气。

源源不断的气体通过口腔，传入气管，最终到达人体肺部。

陈希孱弱地睁开眼。

红色的眼睛隔着缓缓淌动的流水注视着陈希。而在红色眼睛的附近，是一大块被烈火灼伤的痕迹。

原本碾压众生的容貌，只剩下一半。

就像最上好的釉下青花瓷盘被人硬生生摔碎，最后拼凑出来的脸依稀能见往日风华，却变得狰狞破碎，让会人心生不忍。

陈希定定地注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动了动嘴唇，摩挲间不断有小的气泡从他们相贴的唇齿间浮出。

但在他心里，此生却再不会有比这张脸更美的脸了。

久违的，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眼泪顺着水流飘走，男主却大概体验到了他的心情，手指划过他的眼角，

你无需内疚。

随着指尖温度传来的安慰，温暖的就像是陈希平日的拥抱一般。

井水下方的水流忽然变得急促，一股突如其来的湍流袭来带着他们不断往前冲，地下河水一起一伏，而两人之间十指相扣的手却从未松开。

从未分开。

梅尔摩德的馈赠，

好像有人在拍自己的脸，很粗糙的手，布满了老茧，还附带着一股很重的腥臭气味。

是男主早期的一个顶尖外挂，来源于他的母系一族，但是伯爵夫人本人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水中呼吸。

像鱼一样的呼吸。

奇形怪状的语言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大脑里面一片生疼。

那是流传在碎星群岛的古老传说，带有来自深海血脉的后裔，如果得到【健康】大天使海尔思的垂青，那么便会赐予对方梅尔摩德的馈赠，让其可以自由在水中徜徉。

腰间被人猛地踢了一脚。

陈希在一片阴暗中慢慢睁开了双眼，而映衬在视网膜上的，是一双刻着满脸皱纹，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疯老头。

对方见他醒过来，骂骂咧咧的，忽然又是一脚踹在腰间。

这是什么情况？！

陈希反手捂住腰，他刚想开口，却听到对方一阵噼里啪啦，看语气是在责骂，但陈希听不懂。

完全听不懂。

不是熟悉的音节，不是熟悉的语调。

陌生到毫无规律。

看到陈希愣住的表情，对方像是误会了什么，突然咧齿一笑，油腻肮脏的双手摸了上来，陈希只感到手臂上面一阵黏腻恶心，然后，

“咯噔”，

钻心一疼。

对于外科医生而言，是十分熟悉的声音。

肘关节脱臼的声音。

这货想折断我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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