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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日到今日,四太太听到府中不少流言蜚语,已是气的哭了好几回,“我若真要辖治妾侍,辖治庶女,我犯的上用这么笨的法子?”至于跟三太太这样的人同流合污么。
谢四爷轻轻说道:“眼睛都红了,真难看。”命人拿了冰块过来,亲手给四太太敷上。“玉郎,你真的不怪我?”四太太眼圈儿红了,“母亲不怪我,你也不怪我,我更是愧的慌。”丈夫也好,婆婆也好,不管心中多么焦急,对着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
萱晖堂,谢老太太夜深未眠。“……怀柔离开西跨院,一开始是四太太有吩咐。后来,是袁姨娘的丫头小柳哭着寻她,说袁姨娘腹痛难忍……”那当然要请大夫,要按方子抓药熬药,更耽误功夫了。
谢老太太眼神冰冷,一个一个都是不省心!怀盈抿嘴笑了笑,又补上一句,“老太太,小柳这丫头有个亲姐姐,叫小杨,在二房当差。极受二太太看重。”这中间或是有什么,或是没什么,谁知道呢。
谢老太太淡淡一笑。这二太太是真老实也好,假老实也好,懒的理会她。即便三太太做了恶,四太太脱不掉干系,自己也不会用个庶子媳妇管家。四太太韩氏再怎么不好,也是玉郎的妻子,是自己嫡亲的儿媳妇。
只是,这嫡亲的儿媳妇实在令人失望。那时三太太寻上门来,她该先命人把西跨院看严实了,“不准人进出!”然后等下午晌喝完寿酒回府,再和三太太一起审问、处置。
她是年轻没经过事,还是故意为之?谢老太太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若是虑事不周倒还罢了,若是存心恶毒,那棠哥儿和小七,往后可费事了。
次日中午晌,谢老太太请了一位年老德高的嬷嬷来为谢流年叫魂,“小七,回来罢;小七,回来罢。”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话,温柔中又带一点威严,谢流年听着这样的声音,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醒后,眼前是谢老太太满是期待的脸,脸上遍布皱纹,“小七,好孩子,醒了?”声音微微发颤。谢流年心中一软,给了谢老太太一个甜甜的微笑。
“好了,好了,这可好了。”谢老太太一迭声说道。看看,小人儿家受了惊吓还是要叫叫魂,这不,小七又会笑了!
当晚,萱晖堂中又响起欢声笑语,谢流年比谁笑的都欢,笑声在门外都能听见。“七小姐好了,老太太也有笑模样了。”两个小丫头嘀咕着走出萱晖堂,“幸亏叫回来了,要不……”
三太太隐在黑暗中,又是恨,又有些庆幸:那小丫头片子平安无事,自己也该平安无事了吧?自前日事发,谢老太太便称了病,连请安都免了。不只自己,连着绮年、丰年、之年都见不着老太太。
若是批头盖脸被骂一顿倒好了,或是打两下子也成,打完骂完也就无事了。偏偏谢老太太是一句话没有,连面都不见,三太太心里越发没底。
“我没做什么呀。”三太太失魂落魄往三房走,乱乱的想着,“我不就是想为陆姨娘讨个公道,审问过何姨娘么?她什么事也没有,那小丫头片子也好了。”越想,越觉着自己定是万事大吉。
虽这么想着,三太太心里还是不安定。又过了两日,人定时分,三爷,和苗家的大舅爷、舅奶奶,一前一后黑着个脸,来到谢府。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生生把我们老太太气病了,如今还胸口疼,只能在床上歪着……”四太太说到动情处,哽咽难言。
三爷脸色铁青,“这不贤妇人,竟不把老太太放在眼里!娶妻为的是孝顺父母,如今不只不能孝敬,反倒把老人家气病了。舅兄,嫂嫂,不是我谢尉无情,实在令妹难以为妇。”命人备笔墨,要写休书。
苗家舅爷是个老实人,只会连连道歉。舅奶奶有些城府,微笑道:“我们苗家小门小户的,接回姑奶奶倒没什么。只怕连累了贵府百年清誉。”女家被休不是好事,男家休掉已育有嫡子嫡女的媳妇,难道便是好事么。
四太太也是微笑,“清誉不清誉的先放下不提,谢苗两家的情份要紧。老辈子的交情了,哪能说断便断?再者,我们老太太,您两位也知道,最是宽宏大量心地慈善的,如何会令二小姐、七少爷失母。”
这是什么意思?苗家舅爷、舅奶奶都凝神听着。
四太太淡然一笑,侃侃而谈,“不如两位先接了令妹家去,好生教导一番。若能教好了,是谢苗两家的福气;若实在教不好……”
四太太叹了一口气,悠悠道:“那,便是谢苗两家缘份已尽。”
作者有话要说:我始终是一个比较温和的人,没办法。呃,我收藏好像比较少,是我写的不够好?如果喜欢,帮忙收藏下罢,用最原始的那个收藏按钮。多谢!
☆、
谢三爷面沉似水,一言不发。他明知话虽是从四太太口中说出,却分明是谢老太太的意思,如何肯出言违背。何况他也不是真心要休妻:单单为了绮年、之年的前程和名声,苗氏就休不得。再说休妻之后总要续娶,再娶的指不定还不如苗氏呢,哪个好人家女儿愿做填房继室。
苗家舅爷暗暗出了一口长气。只是把妹妹领回家住一阵子而已,往后还能再回来,这可比直接休掉强太多了。舅奶奶犹有不甘,“依理说,我们家姑奶奶既是嫁来贵府,该是贵府管教。她若有不好的地方,亲家老太太打也好,骂也好,罚也好,我们苗家没话说。”实在不想接这汤手山芋。
苗家舅爷霍的站起,对着妻子斥道:“这都把亲家老太太气病了,还让亲家老太太如何管教!”舅奶奶眼圈儿一红,低头不语。她的次女苗育红和谢绮年同年出生,如今正是说亲的年纪。这当儿出了门子的姑奶奶回家长住着,可算怎么一回子事呢。
苗家舅爷冲着谢三爷拱拱手,“妹夫,哥哥我什么话也不说了,这便把小妹带回去好好管教。我也没脸见令尊令堂,妹夫替我告个罪罢。”谢三爷一揖到底,恭恭敬敬。苗家两位舅兄一向待他客客气气,礼尚往来,谢三爷自然也敬重舅兄。
四太太微笑道:“舅爷、舅奶奶深明大义,令人感佩。”说过几句场面话后,话锋一转,转到谢绮年、谢之年身上,“二小姐单独住一个院子。除自幼乳母之外,另有四个教引嬷嬷,两个贴身掌管钗环饰物的大丫头,八个供洒扫房屋往来使役的小丫头。七少爷还小,便由我们老太爷亲自教养。”把苗氏所出一子一女如何安置说的清清楚楚。
“令妹房中之物,和她的妆奁,自可挑拣心爱的拿去。”最后说到苗氏能带走的东西,四太太抬抬手,命人拿了杀威棒到近前,“这是当日令妹欲杖责何姨娘时,婆子所使之物,系军器。依朝廷律例,军器不得随意调用,这件物事,谢家不敢留。”苗家的杀威棒,自然要还给苗家。
苗家舅爷长叹一声,“苗某实在惭愧。”亲手接过杀威棒,到三房接上自己妹子,连夜回家去了。三太太自然不肯老老实实的走,很是哭闹了一番,一会儿拉着苗家舅爷叫嚷“你算什么亲大哥,都不给我撑腰!”一会儿拉着谢三爷苦苦哀求,“相公,看在绮儿、之儿的份上,好歹恕我这一回。”无奈她哥哥也好,丈夫也好,都是铁了心的,不管她如何哭闹,也不为所动。
谢绮年紧紧抱着还不到三岁的弟弟谢之年,躲在黑暗中偷偷哭泣。娘亲她脾气那么急,这个样子回了娘家,日子可怎么过!外祖父外祖母都去世了,大舅二舅倒是疼她,可两位舅母都被她得罪过,都不待见她,会不会给她脸色看?
谢丰年停下手中的针线。这是真的?那母老虎被赶回苗家了?那岂不是没人天天打骂自己、□自己,没人天天逼着自己做针线了?谢丰年默默想了一会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有时来运转的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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