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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找凯劳我爹病了两枚金币错过了游向岸边（第2页）

“也是，看起来怪可怜的，我们为你难过。但是我们——麻风，还是躲得越远越好。对不起了，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啊。要不，我教你一个办法。你千万别上岸，记住，不要上岸。你将划子划到下游二十里的地方，左边有个镇子，我估计你在明天早上就能到那儿，找他们帮忙。但不要再犯傻了，你得对他们说是寒热病，千万别让他们猜出别的什么病来。这可是为你好。有灯火的那个地方只是一个木材场，上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往二十里的那个地方去吧，那地方的人肯定会来帮你们的。看样子你们家挺穷的，这是一个二十块钱的金币，我就放在这木板上，等它漂过去，你就拿着。我真不该不管！可是——跟麻风打交道，是很危险的，你自己也当心点。明白吗？”

那一个说：“派克，把我这一枚二十块钱的金币也放上。再见，孩子！照派克说的做没错，愿你们能交个好运。”

“对了，你在路上要是看到黑奴，就找人帮你抓住他们。要是能抓住他们，你会得到不少钱的。再见，孩子。”

“再见，先生们！我要是看到黑奴，我不会放走他们的。”

平底船离开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又做了错事。我从小就不学好，现在想规规矩矩地做人也是学不来的。一陷入困境，没有东西能够约束住自己，一味任着性子干，最终是要毁了自己的，一辈子不会有出息。但进一步想，如果我走了正道，而不是做错事，把吉姆告发了，吉姆被抓回蓄奴州去，我也许会比现在还难过。管不了那么多了，走正道办好事实在太费劲了，我天生就干不来。做错事多么容易啊，也不见得受什么损失，获得的好处和走正道却是一样的。这样说来学正道有什么好呢？我真是想不通。想得再多也没用，还是按原来的做，哪种办法省事就按哪种办法做。

我登上木排，四处见不到吉姆。我很奇怪，喊道：

“吉姆！”

“哈克贝利·芬，看，我在这儿，那两个人走了吗？不要这么大声喊，把他们引来可怎么办？”

就在木排后艄桨底下，我看到了吉姆。他鬼头鬼脑的，只露出个脑袋，身子还在河水中。

“上来吧，那两人早已不见踪影了。”

吉姆爬上木排后，说：

“你和那两个人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一听你们说话，我就溜进了水中，心里盘算着：那两个人如果上了木排的话，我就游到岸边去。等那两个人走掉，我再游回来。哈克贝利·芬，你的脑袋瓜真好使，好多怪招儿，一下子就让他们上当了。我的好孩子，老吉姆不会忘了你的救命之恩的。”

我跟吉姆谈起了那两个金币，它们可帮上我的大忙了，总共有四十块钱。有了它们，我们就可以乘坐轮船到我们要去的地方。我们都认为那两个人给我们指的地方就是凯劳，下游二十里处，木排能把我们送到那里，吉姆恨不得马上就到那个地方。

木排似乎懂得吉姆的心思，走得很快。天还没亮的时候，木排靠了岸。我们把木排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花了一整天的工夫，吉姆才把东西收拾好，接下来就等着上岸了。

那天夜里十点钟左右，我们看到了灯火，这是一个位于左手边河湾里的镇子。

我一个人坐上划子，想找人打听打听这是不是凯劳镇。我看到了一条平底船，船上有个人正在放钓鱼线，我问他：

“请问，这里是不是凯劳镇？”

“什么？凯劳镇？你发昏了吧？”

“那——这是哪儿？先生？”

“想知道，自己打听去，别把我的鱼吓走了。走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我碰了一鼻子灰，回到木排那儿。一听不是凯劳，吉姆马上像泄了气的皮球。我叫他鼓起精神，说不定下一个码头就是了。

天亮之前，我们见到了高地上的一个镇子。吉姆说过凯劳周围没有高地，我忘了。那个白天，我们找了一个滩头渡过去了。我开始怀疑，说：

“难道那天晚上我们在雾中已经错过了凯劳？”

吉姆说：

“我天生命不好，一辈子交不了好运，我已经习惯了。我们不提这个，也许那响尾蛇皮惹来的祸还没完。”

“吉姆，那得怪我。要是我没有发现蛇皮不就没事了吗？”

“这不关你的事，不知者不为过。别再为蛇皮的事懊悔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天一亮，我们发现所处的这条河有着清浊分明的两种水，岸边的清水应该来自俄亥俄河，外面的浊水是密西西比河的。凯劳已经过去了[101]。

我和吉姆考虑再三，走陆路是不可能的；坐木排逆水而上又办不到，没办法，只有等到天黑，坐着划子往回走，希望能找到凯劳。我们上了岸，躲在杨树丛中睡了一个白天，但天黑时，等我们来到木排那儿，划子不见了。

我们只好自认倒霉。我悔不该去碰那蛇皮，就是那蛇皮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看来我们倒霉非得倒到尽头不可。我们如今算是明白过来了，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无话可说。

下一步该怎么办？最好就是坐着木排继续前进，碰到合适的机会就买只划子，好回头去找凯劳。爹要是碰上这种情况，他准会“借”划子的。但这个时候，我们不想再出乱子了。万一招人来追我们，就前功尽弃。

天一黑，我们就坐着木排顺流而下。

如果有人不相信捡蛇皮会倒大霉的话，那就让他往下看，看到我们接下来的祸事就会知道蛇皮真是碰不得的。

在接下来的三个多钟头里，我们找不到一个卖划子的地方。我们知道距离靠岸木排不远的地方可能就有卖划子的，但我们找不到靠岸木排。那又是一个雾夜，我们很不喜欢这样的夜。它尽给我们惹麻烦。在雾夜里你甭想看到河的形状，更不知道距离的远近。四周静悄悄的，我们听到了轮船上水航行的声音了，我们的灯亮着，那上水的轮船一定看得见这盏灯。在通常情况下，我们是不用担心上水轮船的，因为上水轮船和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它们会顺着沙洲，选择礁脉低下而又水势平缓的地方航行。但在这样的雾夜中，它没法选择了，那轮船只好顶着整条河的水势，不管三七二十一强行通过航道。

那上水轮船正轰轰开来。除非靠得很近，否则我们是看不清它的。它正对着我们开来。轮船总爱跟小船开玩笑，以展示轮船高超的技术，即便不在雾中，它也总是尽量去靠近又不去碰那小船，把小船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也就是轮船自鸣得意的时候。不知这只上水船想怎么整我们，也许它只会刮掉我们的胡子吧？但情形不妙，它不是跟我们闹着玩的，突然间我们有了泰山压顶的感觉。这是一条大得吓人的轮船，它一来，我们的木排就跟着拼命颠簸，轮船如同一只硕大无比的怪物，正朝着我们扑来，一长排烧着通红通红炉火的炉门就像是怪物的血红牙齿。轮船开得很急，我们还没从血红牙齿中回过神来，船头防护装置就压了下来。紧接着，叫声，咒骂声，汽笛呜呜声，还有警铃的声音，一齐朝我们涌来，木排被压了下去，我和吉姆从木排的两边扎入了水中[102]。

为了安全起见，我恨不得一下就扎到水底，离那直径三十英尺的大轮子越远越好。想到那轮子要从我身体上面滚过去，我就发抖。生死攸关，我在水中伏了一分半钟左右，比平时的最高纪录要多半分钟。接着我一下子蹿出了水面，整个人都快憋炸了。我蹿得老高，恨不得把所有的废气都呼出去，狠吸新鲜空气。但我最先喷出的不是废气而是水。轮船将河水闹得哗哗地翻滚，那船停不了十秒又开动了，木排夫的死活它可不管，它又拼命地往上水开了，看来它也累得够呛，一听那粗野的喘气声便可知道。很快，它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中。

我大叫“吉姆”，许久一点动静也没有。幸好一块木板漂来了，我抓住它，朝岸边游去。慢慢地，我看清了水流涌向左手岸边，看来我在横渡中，于是我改朝左边游去。

我碰到的这处横渡，船斜行足足有两里远。这样的横渡在密西西比河上有好多处。从这个横渡口游过去费了我好多时间。终于，我上岸了，夜幕如此之浓，踩着坑坑洼洼的地面，我不辨方向地走了四分之一里左右，一所双幢老式的大木头房子横在了我的眼前。不一会儿，一大群狗蹦了出来，把我围住了。此时硬冲是不行的，人一动狗就会扑上来，我还是不动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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