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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腿坐在地上的亚尼尔透过栏杆看着对面的身影,微微眯起眼睛,“你这么问,是因为知道些什么吗?”
那人没有立刻就接话,气氛一时间再次沉寂下来,不知道对方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不想回答他的疑问。
亚尼尔也并不着急,他挪了挪身体,像对方一样换了个靠墙坐着的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似乎完全没有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固定在墙上的烛火晃动了几下,连带着映在墙上的影子也有些摇晃,除了不知道从哪里偶尔传来的水滴落下的声音,空气一片寂静。
“这个界层,支撑不了多久了……”
在亚尼尔轻轻合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下时,对方越发沙哑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他微顿了顿,重新睁开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多的空间裂缝开始出现,界层的能量在一点一点消失,要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完全崩坏……”
那人的声音里透着些说不出的悲凉,所生存的地方即将毁灭,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巨大,而是变成了一种注定要面对死亡的哀戚。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亚尼尔转头看过去,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那些人现在所做的举动都是有原因的,不要责怪他们?”
对面的身影沉默了会儿,却缓缓的摇了摇头,之后或许是担心他看不见,开口道:“不,不管存在着什么样的原因,意图夺取其他人的东西,都是不能磨灭的罪过,我不是在帮那些人辩解。”
亚尼尔动了动眉毛,他侧过身面向对面的人,“知道这些,你应该不是一般人吧,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会被关进地牢的人,当然就是和他们作对的人……”那人也转头看向他,接着道:“你不是也一样吗。”
“我跟你可不一样。”亚尼尔撇了撇嘴,转回身体坐好,蓝色的眼眸中有些沉郁,“仅仅是‘作对’可不能形容我们之间的恩怨。”
因为那些家伙的私心而造成的混乱,害死了界层里无数的人,有多少城池毁在那些刻意制造的兽潮中,他所知道的,也单单是圣光大陆这边而已。
对面牢房里的人似乎发出了一声轻浅的叹息,又似乎没有,他在沉默了片刻后,又道:“刚刚的那个少年,是你认识的人吧?”
亚尼尔收了收脸上的沉郁,挑高了眉毛看向他,侧了侧眸子轻点点头,“嗯,要不是他也不会这么快被发现。”
“他的气息很驳杂……”那人抬手轻扶在栏杆上,结界的光芒一闪而过,他收回手,顿了顿才再次开口道:“应该也是吞噬了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亚尼尔微拧了拧眉,他坐直了身体看过去,追问道:“那是什么?”
面对他的询问,对面那人又沉默下来,感觉到少年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才道:“是晶核。”
亚尼尔的眉头拧得更紧,魔兽的晶核中蕴含的能量确实能转换让他们使用,就比如魔法杖上镶嵌的那样,或者是在刻画魔法阵时起到的辅助作用,但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能够被人直接吸收,从而让境界加速攀升。
尽管在人与兽的体内同样运转着魔元力,但是本质上却有很大的不同,这也是为什么魔兽的脑袋里会有晶核,而人类没有一样。
“或许你会觉得不可置信,但请相信我所说的事实……”那人看他沉默着没有开口,轻叹了口气,继续道:“和你们不一样,在这个界层中,人和魔兽吸收的都是同一种能量,也会像它们一样在体内形成晶核,而被他所吸收的……”
对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亚尼尔却已经全明白了,他眸光闪动着不知道思索了些什么,突然发出了一声带着嘲弄的轻笑。
难怪勒希伯恩的气息混乱成那个样子,原来是吸收了不属于自己的能量,他微眯起眼睛,那些黑暗气息扰乱了他的水系元力,所以才会那么驳杂。
“这个界层中强者的世界是更加残酷的,是真正的弱肉强食,掠夺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当有什么东西要失去时,从别人那里抢过来对他们来说就是最简单的方法。”
对方沙哑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亚尼尔的眸光有些晦暗不明,他叩了叩交叠在一起的手指,唇边勾起冷笑。
他们可不是那些能够轻易被抢走东西的弱者,起了偷东西的念头,那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才行。
他缓了缓神色,转头看向黑暗中的人,微挑了挑眉,道:“明明知道我来自异界,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些?”
那人顿了顿,微微挪动了身体面对他这边,隐约能够看见闪动的眸光,“我知道这里困不住你,所以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勒希伯恩微垂着眸子,有些痴迷的看着男人英俊的脸庞,他伸出手想去触碰对方,却在他微侧过脸时落空。
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缓缓的握成拳收回来,阴郁的情绪在眸中闪过,唇边勾起冷笑,“洛特巴尔导师,你说亚尼尔在地牢里还好吗?”
阿修斯的眸光一沉,微抬起眼看着少年仿佛染上阴翳的祖母绿色眼眸,抿唇道:“博福特家族会为你感到失望的。”
勒希伯恩的脸色冷了冷,他站直身体放下搭在椅背上的手,眼眸中毫无情绪,“那又怎么样,反正对他们来说,我本来就是给家族带来荣耀的工具,我会开心还是难过他们从来也不在乎,我又为什么要顾及他们的情绪。”
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身份尊崇的贵族,是天赋优秀的魔法师,但其实也只是个没有自我和自由的可怜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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