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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第3页）

薛榆放下充当茶杯的小碗，弯起眼睛说：“哦，你娘啊，她出门干活去了。”

赵小山奇怪地看了眼薛榆，没好气道：“你收了我娘？”

薛榆脸上笑容一僵。

天地良心，这可真是在冤枉她啊！

薛榆：“她一个大活人，我收她干嘛。”

赵小山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全然没了刚刚半死不活的样子，他道：“你没收我娘？那你怎么会在我家？又干嘛要骗我她干活去了？难不成你没看出来我娘已经死了吗？”

他跟放炮似的放出一连串问题，直把薛榆问得额角青筋暴起，心道：“我是脑子有问题，才会觉得他年纪尚小，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至亲离世？”

赵小山又道：“算了，收没收都一样，我娘今天头七，本来也该走了。”

薛榆觉得有必要替自己申下冤，道：“我没收你娘，在你家是因为你受惊丢了魂，你娘去候月观找我过来救你。”

“我知道你娘死了，不过她自己不知道。”薛榆道，“她身上阴气太重，你魂魄迟迟不归体，再耽搁下去恐怕会伤了魂魄，我只能实话告诉她，她为了让你早点醒来，已经走了......”

赵小山静静地听完薛榆的话，过了好半晌，才哑着嗓子道：“知道了。”

“你说得对，她只是干活去了。”赵小山道，“没有道别就还会再见。”

薛榆张了张口，最后只轻轻“嗯”了一声。

人世间总是有很多分别来得猝不及防，不管你有多不愿，该是怎样，便是怎样。有些人尚能救回，而有些人却不能，天注定的事，谁都无力去改，只能忍痛挥别，来世再相见。

赵小山站在床边，暗自抹了一把泪，终是骗不过自己，压不下心头的情绪，“哇”一声哭了出来。

“我没家了......我没家了......”

薛榆想安慰的话全被堵了回去，未经世的孩子说出的话，总是格外直接，也格外让人心疼。

她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你要不上候月观去？我师傅昨夜离世，现在就我一人在观里。”

赵小山瞥了薛榆一眼，哽咽着道：“行，行吧。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去陪陪你吧，我看你怪可怜的。”

薛榆：“......”

他娘怎么没把他一块儿打包带走？

赵小山又哭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收拾东西，他在屋子里翻了半天，只收出一个小包袱，往门槛上一放就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薛榆指着他那个包袱，奇道：“你就这么点东西？”

赵小山言简意赅：“有钱。”

薛榆冲他竖起大拇指：“高明。”

两人又拿了几床棉被，捆了几捆庄稼，捉了几只鸡和鸭，吃完了午晚两顿饭后，才赶着牛车回候月观。

赵小山家离候月观很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他们又赶着牛车，抄不了小路，只能老实走大路回去。这刚好也遂了薛榆的愿，她看见小路就头疼，巴不得走大路。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平城里又静了下来，薛榆躺在牛车上，嘴里叼着根枯草，在心里默数天上的星星，就在她数到一百零九颗的时候，牛车突然停住了。

“薛姐我......”赵小山白着张脸回头看她，“我想起我昨晚看见什么了......”

薛榆吐掉嘴里的枯草，懒懒问道：“看见什么？”

赵小山指着街边一座宅子，结结巴巴道：“我......我看见有鬼拖着个人进去了......”

薛榆顺着他的手侧头看去，浓重的鬼气吓得她一下子从牛车上跳了下去：“这是什么鬼地方？！”

与此同时，她挂在腰间的铜钱发出尖锐的铮鸣声，一阵汹涌的鬼气顺着她的脚底板爬上了全身。

赵小山语速飞快道：“这以前是个客栈，有个外地商人不知道疯了还是怎么，晚上起来把整个客栈的人都烧死了，虽然后面重建了，但却一直空了下来，说是晚上里面闹鬼......”

这时，宅子里就像是在配合赵小山的话一样，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撞击声，还隐隐夹杂着几声咳嗽。

赵小山手足无措道：“我们现在怎么办？跑吗？！”

“跑什么跑！”薛榆一脚踹开宅子大门，一把扯下铜钱握在手中，再张开时，五枚铜钱从她手心飞了出去，她追着铜钱就往里走，“我去救人，你准备烧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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