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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你们猜,人生,人生啥最苦?”夏天明舌头有点大了,开始跟灵曜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卸下了成功人士的包袱,他不过也是个普通男人,一个上了点年纪的普通男人。
这让灵曜怎么猜,他哪吃过苦,他人生最苦的就是掉到人界来送快递。他想了想,这段时间他看过最苦的就是卷儿了,惨透。正好他酒意也浓,想都没想,就说:“要我说,最苦的就是被人剁成块块吃了。”
夏天明愣了一下,脑子转半天没反应过来灵曜说的什么梗,以为他是开玩笑,哈哈哈笑道:“小兄弟,真会开玩笑,也对,这世上,就是弱肉强食,你不强,就会被剁成块块吞了。”他想到自己的所有被一件件剥夺,不就象被蚕食嘛。
“小兄弟!”夏天明端着酒的手晃来晃去的,他努力让自己对焦,“真正的苦,是给了你一切,再把它们全部夺走!”
“一个人,一辈子,在黑暗里不可怕,可怕的是。。。让他看到光,给他光。。。又再将他打入黑暗。”夏天明酒醉心却清醒,他略有些吃力,咬着字说着心里清清楚楚的话,眼中泛着泪光。“你知。。。道么。。。宁可宁可他一辈子都不要知道光,不知道。。。那黑。。。暗也不。。。可怕。。。可一旦,一旦见过。。。光,就。。。再也不,能忍受。。。黑暗!”
“你们可能,想不到,哥。。。也曾是个响当当,的人物。。。H市的市长,都会给我几分面子。。。”夏天明说着,一口干了手中的酒,“来,干!”
“好好,干!”灵曜陪他干了酒,心想,老子也曾经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西王母,天帝都得给我几分面子呢,还有那几个,不都是有来头的嘛,现在还不是乖乖干着跑腿的活,陪你在这儿瞎胡吹。
“哥在H市,养活了,多少人。。。H市的发展,”夏天明说到这,拍拍自己的胸脯接着说,“可以说,是离不开我,奇光科技,的贡献的!”
“一,呼百应!听说过么,哥最辉煌的,时候,就。。。有那个感觉!什么钱啦。。。房子。。。女人。。。都跟着你。。。粘着你走!”
“但今天,哥倒楣了,这些,这些”夏天明的手向天空胡乱地指着划着,“全散了!一,一干二净!”
“你们说,哥是不是,坐。。。了个过。。。山车?是不是,从黑暗,到见了。。,光,又特么。。。回到了。。。黑暗?”
“弟弟,你说哥,苦不苦?啊,是不是苦得很?”
大家都没有打断夏天明,静静让他倾吐,小星认真捕捉着他的每一句话,谛听是酒量太差,喝前闹的最凶,喝两杯就倒了,这时正梦周公,灵曜是不用听他说,就已感知他下一秒想要说什么,只有月曜,听到这儿时接过了话:
“你如何定义黑暗与光明?也许你所认为的再度回到黑暗,与最初的黑暗相比,已是光。”月曜与他们不同,是越喝越清醒的那种,他安静地听着夏天明的倾吐,适时引导话题。
月曜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象一根针一样扎到夏天明心上。
“弟弟,你不懂,半生心血,付诸东流,又有几人能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没这么容易的,弟弟。”夏天明转向月曜,叹息着说。
灵曜在心里暗想,你管一个几千岁的老狐狸叫弟弟。
“必须要东山再起吗?必须东山再起才有勇气活下去?”月曜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这世界那么大,有几个人能站在巅峰?如果不成功就去死,那天下要死多少人?”
“他,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夏天明被问住了,是啊,有什么不一样?财富,地位,女人,名声?然而这一切又给了自己多少快乐呢,而自己为之付出的代价又值得吗?
月曜的话触动了夏天明,如果是从前的自己,会认为他们不求上进,只求安稳,营营苟苟地活着,不懂什么是精彩人生,不如不活。而今天落入泥尘的自己,虽曾经站上过的所谓的高处,然而那高处的滋味,真的算得上快意人生吗?夏天明自问并没资格看低他们,连踏踏实实好好活着的勇气都没有。
“功名利禄转头空,一切都是无常。可以站在高处,也可以落到尘埃,可以沐浴在光芒之下,也可以安守于黑暗,只要心不苦,境遇并不能使人苦。”月曜接着劝道。
这时,一阵夜晚的凉风吹了,夏天明打了一个激灵,酒倒醒了一些,刚刚的犹豫消失了,不,还是不一样!夏天明在心里说,怎么会一样呢?
“弟弟,一天只能花30,和一天能花几十万不眨眼,能一样吗?一个人请爹爹告奶奶没人理,跟打个招呼,啥事都办妥了,能一样么?”夏天明摇摇头,仿佛是叹月曜的少不更事,太过理想化,“你没点实力,就算掏心掏肺,那女人看都不看你一眼,你有实力,你不理她她都贴着你,弟弟,怎么会一样呢!”
夏天明叹息着向月曜发出了灵魂拷问。
“这个社会就这么现实,一个男人,有没有事业,地位,财富,就是不一样。弟弟,你还是单纯。”
“弟弟,你说的道理都对,但,现实没这么容易的,人是不能尝过财富权力与欲望的滋味的,一旦尝过,就再不能甘于平淡了。”夏天明苦笑道,“你看,现在的我没有事业,地位,财富,连狗能欺负你,说真的,活着真是没意思。”
月曜与灵曜对视了一眼,微微摇头,看来夏天明经此一事,仍未堪破世事,对虚名浮业仍是耿耿于怀,是什么样的过往,让他如此看重这些,连死亡都不能让他清醒。
“你很矛盾!”小星神情严肃,认真地说着,“你说离不开功成名就,但你心里却向往密朗峰的传说,这和功成名就没有关系。”
不懂人情的小星却看到了被夏天明藏起来的另一个夏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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