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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见他一直在看奏折，郑贵妃好奇的道，&ldo;皇上，是否下面又有什么有趣的玩意进上？&rdo;

皇帝摇摇头，&ldo;倒也不算。&rdo;他说着将折子递给郑贵妃，&ldo;说起来还牵涉宫事，你也看看。&rdo;

&ldo;何相病重，博宁侯请放何氏归家省亲？&rdo;郑贵妃皱起眉，&ldo;宫中即便是皇后，回家省亲也有定制。罪人省亲，更是闻所未闻！&rdo;

&ldo;博宁侯的意思是，一切从简，直接一顶小轿把人抬过去便是？&rdo;看到下面，郑贵妃更是厉声呵斥，&ldo;真是荒唐！何氏即便如今是罪人，那也曾是宫妃，诞育皇子！什么一顶小轿，我看何家人是糊涂了！&rdo;

民间只有地位太低的妾，才会一顶小轿趁夜抬入，否则至少会在家里摆两桌酒席。至于宫中……只有犯了重罪被赐死的嫔妃，才会一顶小轿抬出去埋了。

何家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皇帝单独看到这封奏折，免不了会追思一番何氏的好处，到时候心生怜惜，答允这个荒谬的提议，也属寻常。但有了郑贵妃在，先是占住大义，又提出何家居心叵测，让皇帝也忍不住生出疑心，自然就不会往好处想了。

&ldo;只是何相重病在身，若是连女儿最后一面也不得见，恐怕会寒了朝臣们的心。&rdo;皇帝道。

郑贵妃仍旧冷着脸，&ldo;若是求别的恩典，也就罢了。即便要再送一个女儿进宫，我也能答应，只这个不行！皇家有皇家的规矩，岂可随意打破？往后人人都这么求，皇上允是不允？&rdo;

皇帝啼笑皆非，&ldo;眼看就要办丧事了，再送一个女儿入宫，亏你想得出来。&rdo;

&ldo;其实父皇若要加恩何氏一族，也并非只有一个办法啊。&rdo;赵瑢在一旁道，&ldo;何相是三朝老臣，父皇莫不如亲自去慰问一番。这是天大的恩典，比之让何氏回家省亲更加荣耀，想来何相一高兴，病就好了也未可知。&rdo;

皇帝眸光一闪，看向赵瑢的视线带上了几分赞赏，&ldo;我儿说得不错！&rdo;

这就是思维忙点，因为这个奏折将事情圈在了&ldo;让不让何氏回家&rdo;这上头，一时很难让人跳出这个圈子来思考。否则以皇帝精明，岂会被套住？

而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也不免对这封奏折生出了疑心。这是博宁侯那个纨绔子能有的心机和城府吗？如果不是，那又是谁？

几乎不必去想。

郑贵妃与赵瑢对视一眼，又转头示意身边伺候的人，立刻便有人上前道，&ldo;启禀陛下，娘娘，殿下，早膳备好了。&rdo;

&ldo;那就送上来吧。&rdo;郑贵妃说着转向皇帝，&ldo;陛下也别为这些事烦心的，还是要先吃饭才是。&rdo;

&ldo;正是。&rdo;赵瑢道，&ldo;什么事还能越过父皇的龙体去？对了，今日有一道菜，父皇一定要尝尝。&rdo;

&ldo;哦？看来有故事？&rdo;皇帝也放松下来，笑着问。

赵瑢有些不好意思，&ldo;是儿子前几日出宫时尝到的，味道极好。儿子本想着让御膳房做了，孝敬父皇和母妃，谁知遣人一问，才知道那只是民间小食，宫中竟无人会做。&rdo;

他说着不免感叹道，&ldo;儿子从前只觉得生在帝王家，必定享尽了世间所有好东西。却没料到，连一碗普通小食也未必有呢。可见人到底还是应该多走多看。书上说：&lso;读万卷书，行万里路。&rso;诚不我欺！&rdo;

&ldo;说得不错。&rdo;皇帝看着他的眼神十分满意，&ldo;你能想到这些，已经难得了。那小食宫里怎么又有了呢？莫非你让御膳房的人去学来的？&rdo;

&ldo;御膳房的那些人迂腐之极，说是难登大雅之堂，不肯去学呢。我想到父皇坐拥万里江山，却连一份小食都吃不到，就不免生气。&rdo;赵瑢道，&ldo;后来同七弟说起，他说我既然有孝心，何不亲自学了做给父皇吃？民间小食不配供上御桌，可儿子做给父亲吃的东西，却没这么多讲究。&rdo;

&ldo;皇上还不知道吧？&rdo;郑贵妃亦在一旁道，&ldo;璨儿那孩子是极有孝心的，每年太后生辰时，都会熬夜准备，给太后煮一碗长寿面呢。咱们天家缺什么？缺的不就是这份好意头和孝心么？&rdo;

皇帝闻言微微点头，&ldo;不错。那就让人端上来吧，朕倒要看看，你亲自做出来的东西，是个什么样子。&rdo;

言语间还是不信赵瑢能做好，只是这份心意难得。毕竟他素性骄傲，能主动下厨已经十分不易了。

结果端上来的东西，倒比皇帝想象中要好得多。他尝了一口，又鲜又嫩，不由点头道，&ldo;不错，朕本来还怕你做的东西不能入口呢。如今看来，不输御膳房的大厨啊。这是什么吃食，倒是新鲜。&rdo;

&ldo;回父皇，民间叫它豆花。是用黄豆打磨成浆，再用卤水点成。&rdo;赵瑢道。

郑贵妃道，&ldo;臣妾虽然没吃过这豆花，却听说过一句俗语：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可见即便是民间，也藏着大智慧呢。&rdo;

皇帝&ldo;嗯&rdo;了一声，低头吃东西。宫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这一次餐前谈话，就到这类为止了。

吃完早膳回到本初殿，批了一会儿奏折，皇帝问王立心，&ldo;何相是哪一日病的？太医院那边怎么说？&rdo;

御前伺候，最要紧的就是随机应变，临时答对。能够坐稳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位置，得到皇帝的信任倚重，王立心自然对这些皇帝可能关心的事烂熟于心，略想想便道，&ldo;回皇上的话，是上月初十。太医院那边派过三次太医，说是一次情况比一次差，何相年纪毕竟大了。&rdo;

&ldo;朕记得，何相是太宗朝中的进士？&rdo;

&ldo;是，宣德十六年。中的是一甲第三名，探花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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